但凡身前有名,死后有靈之輩,一旦得到國運,立刻就能成就鬼神之道。雖不及神魔正宗之道的前景,卻也是一條出路。
上陽仲一聽,眼神一亮,道:“是啊,借著國運庇佑,先君重走修行路,我君臣或許再見之機。”
“……”
姒伯陽默然無語。
這就是上陽仲,與姒伯陽不同之處。開國建制之后,姒伯陽是為人主,萬民心念寄托,顯化先天圣德,最是克制鬼神。
任是道行再深的鬼神,一日不證古神業位,就不能擅自往來陰陽之間。尤其是在姒伯陽這等人主面前出現,更是大忌。
而上陽仲等臣子,雖有國運在身,卻不似姒伯陽一般,有著萬民心念所寄。若是有大法力傍身,自然能往來與陰世陽世。
就是沒有修成大法力,只待壽終正寢之后,一樣能魂靈下降黃泉,君臣再會冥土陰廷。
上陽仲輕聲道:“主君,大軍車馬勞頓,您看……您是讓大軍先入關小憩,還是直接率大軍回返山陰?”
姒伯陽沉吟了一下,道:“先入關,暫且不急著回返山陰。”
“幾十萬人車馬勞頓,也該讓他們休息一下了。就在有鄮關內,好好的整頓整頓。”
姒伯陽有他的顧慮,這可是四十萬青壯,整個山陰才多少丁口,若是不管不顧的帶回山陰,誰不定會出亂子。
與其將希望,寄托在四十萬青壯不擾民上。還不如現在以軍法號令,將這四十萬青壯,暫時駐扎在有鄮關隘。
以四十萬青壯之力,遇山開山,遇路開路,移山填海,尋龍定脈,筑立天壇。
等到姒伯陽上應天命,立下天柱,開國建基之后,再將四十萬青壯,分而治之。
或充實未來的國都,或另立一座城邑,都能安置這幾十萬青壯。
一眾氏族首領,應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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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姒伯陽安頓數十萬青壯之時,千里之外的太末氏,馬場。
數十上百匹戰馬,在馬場中肆意馳騁。兩位青衫老者,各自騎著一匹馬,在馬場邊角處,看著馬群的動向。
蹇渠笑呵呵道:“老兄,你這馬倌,做的可是不錯,你看看你養的馬,各個神駿非常,雖都是凡種,卻有些不凡的神異。”
“不過,以老兄之才,只是在馬場蹉跎,未免太過大材小用了。”
另一位青衫老者,淡然一笑,道:“我只一介布衣,何來什么大才?”
“能在這太末氏,好好養我的馬,安度晚年,無災無禍,就已是莫大的幸事了。”
說到此處,青衫老者語氣一頓,嘆道:“說什么治國治軍,揚名天下,都是虛的,不作數的。”
“不證地祇業位,三五百年后,依舊是枯骨一堆,再大的功業,又頂什么用?”
蹇渠道:“老兄此言差矣,老死馬場,無人可知,豈不是可惜了你一身的才器?”
“若是不為名,不為利,那你當初為何要周游天下,拜訪名師高士,吃盡苦頭,學的這一身本事。”
“既然學的這一身本事,總要有施展的地方。難道老兄,甘心困守馬場,了此殘生。”
蹇渠搖頭,道:“只把這馬場,當作九州天下,以馬群作諸侯之勢,自娛自樂,終究是格局太小了。”
青衫老者瞥了蹇渠一眼,幽幽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蹇渠非伊摯,安知伊摯之樂哉?”
“你……”
蹇渠啞然,指著青衫老者,一時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在過去的幾日里,蹇渠軟磨硬泡,可謂是好話說盡,其間費盡心思,都沒說動青衫老者。
反而是最后,青衫老者每每能把蹇渠,氣得直跳腳。
要不是蹇渠與老者相交多年,深知青衫老者才器,怕是早就回返山陰,也不會直到現在都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