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巳節投壺的習俗,比射箭更為悠遠;因此他的這個訴求,倒也合情合理;劉陟權衡利弊,最終答應下來。
而與此同時,百丈之外薛王閣的頂層之上,亦進行著一場交鋒。
“大郎考慮的如何了,借觀‘宴射’的由頭把我請到此處,難道是讓我在此干坐著么。”韋政實輕搖手中羽扇,臉上帶著吃定自己外甥的笑容:
“我可是出了足足兩千頃地助你授田與兵,這等誠意還不夠嗎。”
劉隱則正襟危坐,面色嚴峻;因為韋家這兩千頃地開出的價碼,高的過于離譜:
要拿到這二千頃地,清海軍首先要將鹽稅之利讓出三成;這鹽稅是當下廣州唯一可以倚靠的財源,比戶稅、地稅更為重要;即使約定好平定了驕兵悍將之后再行交割,但這也足夠讓清海軍傷筋動骨。
更過分的要求是,韋家還要求舉薦一部分人出仕為官,充實州縣官吏;若是答應下來這個,幕府的行政權,一定會被架空一大半。
最讓劉隱難以接受的,是其想染指軍權;他們不但要在掌軍之人中安插自己的親信,還要求新軍低層的都頭、營使,要用上其家一定比例的家生子。
不知如何抉擇的劉隱又聽到東側的窗戶傳來一陣噪聲,煩躁不已,向身邊押衙訓道:“下去看看,這競射怎么亂糟糟地,一會便哄鬧一次!”押衙自然不敢耽誤,即刻應命,轉身下樓。
惹惱劉隱的那聲哄鬧,乃是投壺結果所導致的;而此時場中的劉陟,也早已沒了剛剛的威風。
他神色呆滯地望著自己正前三丈外的投壺——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直羽箭;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韋道松所投之壺,里插滿了羽箭,粗數也有十支以上。
得了便宜的韋道松氣焰更勝,湊到劉陟身旁,假惺惺的說道:“這么簡單的事情,表弟卻只中了一次,承讓承讓。”
秦彥彰則不知道從哪里取了杯酒、慢慢邁向劉陟,竟然是要向后者斟酒。
不過這可不是他緩和二人關系的舉動!
因為射禮自古有“飲不勝者”的傳統,其本意是勝者對不勝者的關心;不過到了秦彥彰這里,就是**裸的挑釁了。
“你覺得很簡單么?”從失利中走出的劉陟無視了秦彥彰的敬酒,冷不丁向韋道松出聲,“那我有一件更簡單的事情,不知道你做不做地成?”
韋道松本想拒絕,以免節外生枝;但又念著自己出生名門,不能跟個螟蛉假子一樣沒風度,便應道:“但說無妨。”
劉陟一把扯過一張剛剛擬字據時剩下的空白宣紙,向對方出示:“我賭你,不會折紙。”
“荒謬,折紙這種事情,三歲小兒都會,表弟莫不是輸得氣出了癔癥。”
“那你敢跟我賭么,同樣立下字據。”
韋道松也十分好奇剛剛的手下敗將,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十分爽快地答應:“說罷,你要怎么賭。”
劉陟又揚了揚手中宣紙,“我只需要你將這張紙對折十次,如若你能做到,勝者就是你;反之,則我勝!”
“嚯,”韋道松聽到這話直接笑出了聲,“還有如此簡單的事,那你再說說,賭注是什么?”
“表兄要是輸了,就按紙上給錢。”這句話倒是勾起了韋道松的好奇心,他倒要看看,怎么個“按紙給錢”法。
劉陟的聲音則并未停止:
“紙上折完就會有折痕,表兄要按橫縱折痕構成的小格給錢;第一格給一文錢,第二格給兩文錢,第三格給四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