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之前就跟我說過,沒跑車的時候,你在家也不會去上工”
杜月蘭看著山腳下的田地與房屋,感受著微涼的風,輕聲問道。
“嗯,”溫慶平點頭,他手勁兒特別大,三兩下一棵松樹就倒下了,“要不是為了舅舅和舅娘,我才不會回來。”
他不靠隊里那點工分吃飯,自然肆無忌憚。
溫母和溫父的長子其實不是溫慶平,他們之前還生了幾個孩子,可沒有一個養到一歲的。
在懷上溫慶平的時候,他們也怕這個孩子養不成,為此偷摸找人算命,想他們是不是得罪人了,被人下了詛咒什么的。
結果算命的人告訴他們,溫母肚子里這個孩子就是一個契機,這孩子生下來后不能養在身邊,算是一個外送的祭品,只要送走這個孩子,他們以后的娃都會平安長大。
本來溫父是找好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沒有孩子,要是這個孩子送過去,還能給他們一筆“營養費”的。
不料溫舅舅得知這件事,當下就到他們家,表示他們要把這個孩子送走,那就送到他家。
到底是自己的外甥,溫舅舅就怕那戶人家以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娃,那外甥的日子還能好過嗎
他不敢想,加上他媳婦兒也是個心善的,于是便讓他去跟妹妹妹夫說好。
到底十月懷胎,溫母自然希望孩子去哥哥家,不去外人家,所以溫慶平一生下來,溫舅舅和溫舅娘就過來接娃。
他的名字還是溫舅舅當著溫父他們取的。
巧的是溫舅舅也姓溫,所以在姓氏上到底沒有什么爭執。
加上他們這一代的孩子都是慶字輩,于是便有了溫慶平這個名字。
溫慶平被抱回去后,由夫妻二人每天抱到隔壁家,請剛生了娃的大嫂喂奶,每個月送些糧食過去。
那大嫂也是個熱心腸,加上奶、水充足,自家孩子也喝不完,索性后面糧食也不要了,溫慶平就一直喝著她的奶長大的。
溫舅舅覺得兩家也有緣,所以讓溫慶平認他們做了干爹和干娘。
溫慶平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兩家都沒有瞞著他。
更重要的是溫父怕他和家里過多接觸會害了其余的兒女,所以對他并不親熱,甚至拜年的時候,也不會讓弟弟妹妹跟過來。
而溫舅娘發現這一點后,也有些怨他們做得太過分,索性他們這邊過去拜年的時候,溫舅娘就帶著自己的孩子還有溫慶平在家,讓溫舅舅一個人去那邊拜年。
溫慶平在舅舅家長大,舅舅舅娘對他極好,哥哥姐姐也愛護他。
后面還被送去念書,他腦子聰明,幾乎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
溫舅舅他們也愿意他多念書,只要他能念,就讓他繼續。
所以溫慶平是念了高中的,后面沒走推薦大學,能走的專業都不合適他,所以他和舅舅舅娘商量后,從了軍,退役后被推薦到他們縣城的運輸隊。
這活兒好啊,出了名的好工作。
溫父他們得知后不得勁兒了,加上溫慶富一直說當年那算命的肯定是算得不準,這么多年他們幾人也沒事兒,所以還是得把大哥請回來。
于是溫父和溫母就用道德加親情綁架,帶著隊里溫家本家人去溫舅舅家“請”溫慶平回家。
溫舅舅和溫母一母同胞,而且父母早逝,溫舅舅又是大哥又是爹娘,對溫母的感情極深。
溫舅娘即便再舍不得,也忍著難受跟著一起勸溫慶平回家。
溫母一直說家里有他的一分子,溫慶平只覺得可笑,但那種情況下,他沒有讓舅舅和舅娘難做,雖然回了家,卻沒有和父母有多親近,他的房間只要人不在家,都是上了鎖的。
他是五級工,一個月的工資加偶爾的外快以及補貼,差不多有一百塊錢,但是家里人以為他一個月是五十塊錢。
本家長輩以長子和大哥為由,讓他每個月給家里十五塊錢生活費。
溫慶平第一個月給的十五,第二個月以溫母偷偷撬他房門為由,減了五塊錢。
自那以后,只要家里人惹他不愉快,便會減生活費,所以這些年的日子過得還算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