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穿鞋進屋,老師和母親進了一間主臥溝通,同時進去的還有那箱忘崽和那幾兜水果。
老師家還有一位阿姨,她熱情地招呼我坐在客廳的大通鋪上,我坐下左右打量起這所房子。房子有一間側臥一間主臥,一個廚房和一個廁所,余下就是我所處的這個大客廳。客廳不止我一個人,有許多男孩和好幾張學校里那樣的長桌,正有好些孩子坐在上面寫作業,時不時好奇地看我一眼,其中就有景副班長。
他眼帶慌張地偷瞄我好幾眼。
客廳里的大通鋪上全是床單被褥,是男孩們的住所。而那間側臥里面,許多女孩坐在地上,本子放在小床上正寫著作業,床上同樣鋪著好幾種花色各異的被褥,但看圖片花色,是女孩子們的住所。
說實話,這間屋子聞著有點臭,我低頭看了看腳上這雙陳舊的拖鞋,上面的痕跡透出歲月的滄桑,偷偷瞧了瞧男孩子們的腳,便知曉了臭味的來源。我不動聲色站起身,阿姨問我是要上廁所嗎?我說不是,指了指內屋的女孩子們,告訴阿姨想去找朋友們。
當我進了女孩子們的屋子,終于長出一口氣,也不方便打擾她們寫作業,便學著她們坐到地上,然后胳膊趴在床上。
不知多久后,母親和老師有說有笑地從主臥出來,又在客廳聊了兩句,便呼喚我的名字。母女二人換鞋出門,賈老師還在門口親切地叮囑我們回去的路上小心。
我和母親終于走上了歸家的路,只是不見了大紅忘崽和多汁的水果,心情不免有些低落,不甘問道:“媽媽,為什么要把忘崽給老師啊。”
母親長出一口鼻息,偏頭低下看我,“寧寧呀,以后你中午就去老師家吃飯,晚上放學再在老師家寫一會作業,然后五點半媽媽來接你。”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宣布這樣一則消息,我不解,但也沒拒絕。于是從那之后,我中午在老師家吃飯,下午放學又去老師家‘補課’。實際上不過是和同學們寫作業,老師檢查正錯而已,也從不給我們額外講解什么題目,算作什么補習呢?這樣的行程一直到我六年級畢業才結束。
那時候我不懂為什么要給老師買好吃好喝,也很快把沒喝到忘崽牛奶的傷心拋之腦后。只是次日,老師當堂宣布同學們之間要相互團結,不要欺負別人,并點名景副班長,讓他不許再欺負我,都是同學應該友愛互助。
然后,就再也沒有發生過我被堵在桌子下面,和被滿學校追逐的事情了。想起不由有些遺憾,若是此事一直進行,或許我就能從速跑運動員轉變為馬拉松運動員了。
后來景副班長又轉學走了,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他在老師家哭得很慘,而且那晚,通過他親口哭訴,我親耳聽得,原來他與我們老師是姨與外甥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