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顧喬家的事,族長并不是絲毫不知。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沒有鬧到他面前,他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今日,差點鬧出人命,他這個族長不得不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劉氏,這件事,的確是你做的過了!好啦,都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說開了就行了,都別再鬧了!老七,你們兩口子今天就給孩子個準話,安安孩子的心。”
顧喬,在族中排行第七,大家都叫他老七。劉氏一臉不配合,嘴里還咕噥著:“給什么準話?好像我真虐待他們似的,這件事我可不認。”
“老七家的,別以為你背后那些小動作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你什么心思,誰還不知道?不就是看上苗氏那些……”一位跟顧銘兩兄妹過世的親娘苗氏要好的嫂子,冷笑的看著劉氏,那目光如刀子般,仿佛要剝光劉氏最后一層遮羞布。
劉氏臉色大變,攔住那族中嫂子的話頭,尖利突兀的聲音,驚起幾只夜鳥:“好啦!孩子們不懂事,我這個做長輩的還能跟他們一般見識?你們也該鬧夠了,跟爹娘回去!我是后娘,你們爹可是親爹,還能看著別人要你們的命?”
她這話說得頗有水平,看似向兩個孩子說了軟話。可話里話外,卻無不向族人們暗示她的委屈。
顧銘深知他現在年歲還小,跟家里徹底決裂對他和妹妹都沒啥好處。他來到妹妹身邊,摸摸她的小臉,微笑著安慰著:“妹妹,嚇壞了吧!別怕,有族長和那么多叔伯作證,今后誰也別想把你扔掉。哥哥會保護你的。”顧一一直以旁觀者的態度,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鬧劇”。
可眼前這為她全心全意付出的少年,讓她冷漠的心中升起一絲暖意。前世,她在孤兒院長大,親情對她來說是一種奢望。這一世,終于圓了她的夢,有一個毫無保留疼愛她的哥哥。或許重生對她來說,并不是件壞事!
顧銘把妹妹背了起來,同樣瘦弱的他沒走兩步就氣喘如牛,在一個下坡路上,腳一軟差點在跌倒在地。住在他們隔壁的九叔看不下去了,接過顧一抱著下了山。
顧一被放在一張鋪著破葦席的炕上,沉沉地幾欲睡去。待族人和鄉親們離去,劉氏夫婦也氣哼哼地回了屋,顧銘替她蓋了床打滿補丁的被子,神秘兮兮地湊過來道:“妹妹,餓了吧?今天哥哥運氣好,在水溝里捉了一條魚。我白天的時候,趁家里沒人,偷偷煮了湯。我去熱一熱,你喝了再睡。”
待顧銘出了房門,顧一低頭看了一眼那雙干枯如雞爪的手。原主十一歲了,身量卻不如七八歲的孩子,火柴棒般的身板兒,瘦得只剩皮包骨。粗糙的皮膚下,細細的血管,顯得突兀無比……“妹妹,快把魚湯喝了。免得大壯和小壯看到搶了去!”大壯是劉氏嫁過來帶的拖油瓶,小壯則是他們同父異母的弟弟,只有三歲。
難抵腹中如火的饑餓,顧一就著便宜哥哥的手,勉強喝了幾口魚湯就再也喝不下去了。長期饑餓的折磨,她的胃已經萎縮,五臟六腑的機能也嚴重退化,她虛弱到幾乎連喘氣的力量都沒有。什么叫“油盡燈枯”?看看這具身子就能清楚地知道。
“再喝一口吧,你吃得太少了。”
顧銘擔憂地望著妹妹。因為營養跟不上,妹妹三天兩頭的生病。
繼母又怕花錢,不愿意給妹妹請大夫。他冒著被野獸吃掉的危險,進山打獵,卻很少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