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狗的耐性和奔跑能力不是人能比的,哪怕是一只受傷的狗。
可是狗爺沒有一點自豪。
他就只是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路上閃過的各種招牌提示著這是北方的一座縣城,是狗爺生前未到過的一個地方,但是離自己的老家也不算太遠。
從縣城的西北角,一直跑到了東南角。
藍圍裙和黑夾克早就被甩得無影無蹤。
腿上的疼痛感還在持續,不過能忍受,這也是狗比人強的地方。
稀疏低矮的建筑提醒狗爺已經到了城郊,可以停下來喘口氣了。
一旦停下逃亡的腳步,百感交集。
迷茫又彷徨,孤獨又悲涼。
難道就這樣作為一只狗活下去?
狗生的意義是什么?
接下來去哪里?做什么?
狗爺臥在地上,嘴里吐著舌頭,心里罵著老天爺,‘你個狗日的。’
偶有人經過,狗爺低著頭,不表現出一點攻擊性,也不讓人看出自己受了傷。
做過人的都知道,人可不都是好東西。
迷茫的情緒持續了很久,直到有兩只狗跑過來。
大部分狗子對同類反應都很強烈,包括這兩只。
狗爺沒有一點遇到同類的歡喜,奶奶的,他就不想承認自己是條狗。
狗身上的氣息濃烈刺鼻,隔著有段距離就能聞出來是兩只公狗,長時間不洗澡的臭烘烘的味道,狗爺想捂鼻子。
兩只狗小跑著過來,在距離七八米遠的地方停下來,一只灰白色,一只黑色。
灰白色的高一點,有點二哈的長相,估計是二哈和土狗的串兒。
黑狗就是標準的土狗。
土二哈汪了兩聲,問,“新來的?”
黑狗跟著汪,“問你話呢!”
狗爺懶得理它們。
二哈往左歪歪下巴,斜眼瞅,又往右歪下巴,斜眼瞅,接著汪,“你受傷了?”
黑狗跟著汪,“問你話呢!”
狗爺站起來,“關你鳥事。”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講話,狗話。
聽在人耳朵里就是汪汪汪,但是狗就是能聽懂。
狗爺懷疑每只狗體內都封印著一個人的靈魂,投錯胎的,許錯愿的,上輩子干盡壞事的。
不然這土二哈的表情怎么這么豐富?
二哈接著汪,“叫哥,哥護著你。”
黑狗:“叫哥!”
狗爺扭轉頭去,懶得理它,但是也不想搞得太僵,不然萬一兩個家伙發瘋來咬就麻煩。
二哈湊過來,嗅一嗅狗爺,“你是什么品種?”
狗爺一個趔趄坐在地上,猝不及防閃著腰。
“你傷得不輕,站不穩了。”
黑狗:“問你話呢!”
狗爺爬起來,轉身想走,兩個二貨!
二哈攔住,“別走啊,一起玩。”
黑狗不叫了,歪著頭看二哈,表情像是在說,大哥你怎么對他那么好?
狗爺低頭舔傷口。
“跟著我吧,有吃的。”
聽到有吃的,狗爺肚子里就開始叫。好餓!
最終,狗爺拋棄了骨氣,跟二哈走了。娘的,都成了一條狗了,還要什么尊嚴。
二哈在前面搖頭晃腦,頗有點趾高氣揚。但是一會兒又忍不住跑到狗爺身側,聞聞身上,還跑到狗爺屁股上聞!
狗爺確定自己是條公狗,這叫法真特娘的別扭。大家都是公的,你聞個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