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陸爽早有心理準備,曉得就這樣一場酒除了拉近彼此一丟丟距離以外,要想這些個年齡比自己大,資歷比自己深的人立馬對自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是不可能的。
否則,單單烽火處主事那句“喝酒喝酒,不談公事”就能掃了這場酒宴的所有興致。
況且,陸爽又不是個不經世事的黃棒,些許不高興自然不會掛在臉上。
又過了幾巡酒,大家都喝得七七八八了,陸某人端起酒杯做出了總結,“各位,今日咱們就在此結束如何?”
雙頰已經喝得十分紅潤的員外郎像是在給陸爽面子,又有些像是在捍衛領地宣誓主權:“那便在此結束吧,咱們來日方長著呢!來,讓咱們一起感謝一下陸郎中慷慨解囊!”
暫時還搞不懂員外郎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的陸爽眉毛挑了挑,沒把對方往后者上想。
七個人你攙扶著我,我挽著他的手一路下了閣樓。
陸爽將所有人送到了門口,待得這些個下屬個個離去,這才轉身去結了賬。
走出酒樓之時,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了下來。
冷清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人影。
這時的陸爽才想了起來,大唐,有宵禁。
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陸爽大步朝著長興坊走去。
三勒漿的酒氣并不算濃烈,可勝不過陸爽喝得多。當他走完幾個坊的距離,抵達甲子三號院子的時候,身上的酒氣并未消散多少。
找門子尋來一瓢涼水,陸爽漱了好幾次口,想通過這種方式讓身上的酒味再淡一些。
可是新婚的婦人鼻子有多靈敏?
陸爽剛進入房間,拿著一塊方巾正在刺繡的鄭麗婉立馬放下了手中的物件,一邊往杯子里倒水一邊關切問道:“大郎,喝了這么多酒,身子可難受?快,來喝點水!”
陸爽笑著伸手準備接過來,卻只見鄭麗婉突然“呀”的一聲一臉自怨,“看奴這個愚笨的腦袋!喝了酒再喝冷水肚子鐵定是會不舒服的。大郎,你且等奴片刻,奴去給你弄點溫水來。”
看著那可人兒臉上對自己小小的怨艾,陸爽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把將那還端著水杯的女子拉入懷中,陸爽輕輕刮了一下那俏鼻尖,輕聲道:“不必麻煩,只是請職方司的幾個同僚小酌了一番而已,沒喝多少酒。”
“真的?”
鄭麗婉眉頭微微皺起,一臉嚴肅道:“可不許蒙奴,要是喝多了難受,奴可以給你做醒酒湯的。”
“啪!”
“呀!”
陸爽伸手輕輕彈了鄭麗婉的額頭,佯怒道:“皺什么眉,以后額頭上全是皺紋你才曉得!為夫多大的酒量你不知道?成親那日,一大院子的人都沒能喝醉我,何況職方司五六個人?”
“喝醉的人都說自己沒喝醉!”
鄭麗婉還是有些不放心,噘嘴道:“阿耶就是如此,可是每次奴給他煮的醒酒湯他都會喝得精光。”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陸爽心里感動,又輕輕揪了一下吹彈可破的潔白臉皮,笑著道:“安心,為夫真的沒事兒!”
有了陸爽的再三肯定,鄭麗婉終于不再堅持,而是點了點頭道:“那,奴去讓人給你打點熱水來,你洗漱了便休息吧,在衙門里忙了一天定然累了。”
還別說,這在職方司看了一天的卷宗還真是累著了,陸爽點了點頭從諫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