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輪廓優美的手停在空處,微微一頓,緩緩地收了回去。
風中似乎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
在更遠一點的地方,有人站在高處,也在看著那對仿佛神仙一般的人。
那一對高在云端,那一對儷影雙雙,那一對結伴江湖,那一對廟堂相當。
真是看身影也覺得相配覺得美妙的一對。
高處的人靜靜地看著,雙手扶著朱漆欄桿,越收越緊,越收越緊。
指尖上蔻丹朱紅,深深陷入朱欄,分不清哪個更紅,如血。
……
宅院內眾人凝固在當地,看著那兩人相擁著,蕩出一個大圈,凌空渡越,飄飄舉舉,所經之處風卷纏了半園的繁花,半空中便下了一場五色斑斕的芬芳雨。
鐵慈在高處,此刻視野漸清,忽然看見下方一段和旁邊王府很近的圍墻邊,似乎有個小小的影子正在艱難爬墻。
那位置正在她們飛蕩的軌跡上。
慕容翊也看見了,稍稍一撥秋千索,秋千飛轉俯沖而下,經過那段圍墻時,鐵慈低頭伸手一抄。
一聲響徹云霄的尖叫。
震得鐵慈險些手抖。
她把人往秋千上提了提,笑道:“看來我方才叫得還不夠高。”
秋千終于慢慢落地,鐵慈放下了手中的人,進入旁邊的一個觀景亭中,那小丫鬟打扮的人一落地就腿軟了,撲跪在地。
鐵慈看著好笑,又有些歉意,親自上前將人扶起,又命一臉好奇的護衛們散了,讓人給倒了一杯茶,等那小丫鬟神色終于穩定一點了,上下打量她一番,道:“王府的婢女?”
那小丫鬟直勾勾地打量著她,又看看容色殊盛的慕容翊,試探地道:“皇太女殿下?”
鐵慈沒說話,赤雪便上前一步,道:“有話便說。”
小丫鬟又看慕容翊一眼,慕容翊卻在嗑瓜子看風景,小丫鬟便一個滑跪,瞬間跪到了鐵慈的腳下:“殿下!奴婢是女世子的婢女,求殿下救救女世子!”
鐵慈沒動,赤雪垂眸道:“衛瑄派你來的?”
“是。”
“她現在在哪里?”
“昆州西南有一座昭山,向來是昆州達官貴人避暑之地,有很多莊園,女世子現在就在會川常氏的莊園里。不過那莊園對外宣稱并不屬于常氏,而是燕南布政使馬云塘的別業。”
“既然她都被看守住了,你一個婢女,又是怎么能逃出別業,到這里報信的?”
“奴婢并不是女世子的貼身婢女,奴婢本來就是那個莊園里的下人。會川常氏和都司大人交情好,那座莊園其實就是都司大人送給常老爺的,只是外頭人不知道。奴婢是那莊子上的人,還在常老爺接收這莊園之前。這回女世子被送過來成親,身邊的人手不夠,奴婢被撥過去伺候。奴婢一家子之前承過老王爺的恩,愿意為女世子冒險求救。”
“你年紀不大,口齒倒清楚。”赤雪點點頭,“但你既然來報信,為何要從王府那邊爬墻,而不是直接來這邊求見?”
“奴婢不敢……這邊很多兇神惡煞的護衛……且奴婢也怕被人看見……”那丫鬟怯怯地道,“但奴婢以前經常隨莊丁來王府送年禮,熟悉王府的人和路,也知道這邊宅子有一段離王府西院花墻很近,所以想爬墻過來試試……”
鐵慈忽然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冒險來這一趟,因為我已經接到了都司大人的請帖,明日要去喝女世子的喜酒。既然要去,若女世子受了委屈,自然會救她。”
小丫鬟猶豫了一會,想說什么又沒說,又偷偷看了慕容翊一眼。
慕容翊專心給鐵慈剪指甲,從頭到尾沒有理會陌生人。
這指甲得隨時修剪好,畢竟萬一哪天鐵慈大發慈悲愿意和他滾床單了,指甲的尖利程度直接關系他的受傷程度不是嗎?
他倒不在意身上開紅梅,但怕影響視覺效果繼而影響鐵慈對他的性趣啊。
畢竟太女好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