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個打算里,并沒有黔州布政使旳內容,游筠父子在她眼里,必須是死人。
“既然我只要將游衛瑆扶持上位就能輕易解決一切,那我為什么要和你談判,還要將幾乎可以牽制燕南的重地黔州的軍政大權,交給你們父子?這是嫌莪自己掌握燕南太自由了么?”
“因為我們還有反撲的能力,有搞事的能力,有讓游衛瑆不能順利繼承的能力,有留下火種的能力。”游筠道,“我們父子在燕南經營多年,您所見的只是冰山一角,就算我們已經無法繼承燕南王位,可要讓誰繼承不成,那倒也不難。”
鐵慈默然。
這倒確實是實話。
她搞臭了游氏父子,毀掉他們名聲,推倒他們高舉的正義旗幟,讓他們無法再做燕南王,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日后游衛瑆就算成為燕南王,游氏父子及其余孽作祟不斷,燕南就會成為一個爛攤子。
游衛瑆不能應付,自己又不能留在燕南幫他應付,再培植人幫手,天高皇帝遠的,只怕又培植出一個游筠,那就是一個死循環。
最好的辦法,確實是讓游氏父子去別處當大王,為了鞏固實力重新建立威權,他們必然只能將自己在燕南的明面和隱藏勢力都一起帶走,留下一個清凈的燕南。
游筠擅長審勢度時,提出的條件都是最恰當的。
鐵慈沉默,游衛瑄站在當地,從最開始看了她一眼外,之后便沒有再看,只仰頭向天,好像想將自己的命運只交給老天了一般。
游筠又緩緩道:“或許殿下想要試試,以燕南為戰場,和下官真刀真槍地硬拼一場,看看鹿死誰手。下官也不會說什么當以民生為重的空話,權力場上無子民,只有你我。但是我有子,殿下有生死相托的朋友,殿下真的愿意魚死網破,螳螂捕蟬之后,傷及摯友?”
鐵慈的黃金白銀面具光芒冷耀,聲音也是冷的,“游衛瑄不能死。”
“那交給我,我保她不死。每年會讓游衛瑆見她一面。”游筠答得很快。
游衛瑄這回垂下眼盯地面,依舊什么都沒說,但牙齒咬緊了腮幫,發出細微的格格之聲。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說什么都是自取其辱。
鐵慈看她一眼。
游衛瑄低著頭也感受到她的目光,抬頭慘笑道:“殿下,您做決定吧,衛瑄……不怪您。能保住命,已是萬幸。”
鐵慈又想了一會,還是搖頭。
“你父子一人布政使,一人都司,黔州便成你們的藩地。既然你要我把游衛瑄交給你,那你把游衛南交給我。我安排他在盛都為官。也保他無事,父子可兩年一見。”
一直搖著扇子聽著兩人你來我往步步盤算,心中正在感嘆兩只狐貍的游衛南,猛然被點到了名,怔了怔,眨眨眼才道:“啥?”
不知不覺間,自己也成了人質?
幾個人的目光都看過來,游筠目光帶著警告,又對鐵慈道:“下官愿意接受殿下的條件。”
鐵慈往后一仰,道:“那便成了。”
游衛南愣了一會,忽然笑了。
“殿下,我可不樂意。”
鐵慈正想說這由不得你不樂意,游衛南已經接道:“我不樂意在盛都當官,樹上掉下一片樹葉,都能砸到三個官,皇親貴戚遍地走,見誰都得當孫子,我要當啊,就當大的。”
不等鐵慈嗤笑和游筠怒目而視,他又笑道:“我就當殿下的人就行了。”
游筠轉頭看他,從鐵慈的角度,看不見他的神情。
鐵慈也沒看他,盯著游衛南,眼底光芒閃爍,半晌招招手,慢吞吞地道:“過來,我瞧瞧。”
游衛南搖著扇子走近,從扇子上端露出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眼睛在笑,對著鐵慈,道:“我自四宜園初見殿下,便神魂顛倒,寤寐難安,和殿下敵對,更是心痛難言。好在家父迷途知返,愿意向殿下投誠,而我,本就無心仕途,也不想再攪合到這官場渾水里,我心之所念,唯有殿下矣。”
他這段話說完,人也走到鐵慈面前,滿含期待,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