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舍最后住的那幾個人,除了皇太女外,容溥做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院長,戚元思目前在西戎和永平交界處,帶著一批人引水造田開采礦產,是西戎王丹野的座上客;楊一休外放了縣令,田武在太女九衛中混得如魚得水,選拔了一批善騎射的九綏男兒入了九位,現任指揮使夏侯淳十分喜歡他,不止一次說過要去永平做上門女婿,把九衛交給胖虎。
更不要說鐵慈和慕容翊。
戊舍成了傳奇。
人人都想親眼看一看傳奇,用一用院長用過的書案,摸一摸戚元思用過的弓,在皇太女的床上坐一坐,悄悄和同伴說一說那些院長和太女和慕容翊之間不能說的故事。
據說現在書院的學生,還有人專門申請去住戊舍的。
等簡奚從人群里擠出來,鞋子都差點擠掉了一只。
躍鯉現在能這么火爆,說到底托賴皇太女之功,皇太女的傳奇事跡越多,書院的光芒越閃亮,當初三大書院中排名墊底,現在策鹿和鳴泉酸到不行。
簡奚最后去往那最熱鬧的舞雩池和留香湖。
舞雩池前有個牌子,上書“流墨獻身處”,無數學生擠在一起,爭搶嬉笑著喂魚,幾乎連落腳處都沒有。
留香湖前的天鵝隊伍又壯大了,一個個肥得走不動路,湖邊有流墨的衣冠冢,有一塊精致的小小石碑,上頭是前任朱山長親自為愛寵寫的誄文,愛好書法的學生趴在石碑上拓印,石碑前堆滿了一束一束的小小的野花。
簡奚也送上一束野花,心里想作為一只被皇太女烤吃掉的天鵝,流墨可謂死得哀榮。
一對少年走了過來,或者說擠了過來,簡奚對兩人已經很眼熟了,笑著用眼神打了招呼,覺得那兩位神情看起來很是古怪。
其中更高一些的那位,盯著湖里的天鵝,喃喃地不知在說些什么。
留香湖邊有學生擔任的巡邏小隊。專門盯著那些偷鵝的,采合歡花的,偷吊床的。
沒辦法,雖然大部分人都是本著膜拜觀賞的心態,但總有那么特立獨行的一部分人,瘋了魔,以效仿為榮,總想著偷只鵝偷條魚去藏書樓烤一烤,或者找到傳說中皇太女藏在合歡林中的吊床,為此不惜掘地三尺,破壞植被。
所以一看有人對天鵝露出不軌的目光,巡邏小組立即緊張地提醒:“這位師兄,萬物有靈,敬請愛護流墨的兄弟姐妹,不要讓悲劇再重演了。”
頓時無數人譴責的目光齊刷刷射過來。
有人怒斥:“有辱斯文!”
鐵慈:“噗。”
慕容翊:“……”
天鵝肉又老又腥,耗費許多調料才能烀好吃,他哪里垂涎了?
他明明是在罵那朵白蓮花心機男,故意在這躍鯉書院處處彰顯鐵慈的印跡,拼命鼓吹鐵慈為她造勢,拿整個書院來討鐵慈歡心,真是文人之恥!
鐵慈可沒聽清楚他罵誰,拍拍悻悻的慕容翊的肩,轉頭對簡奚笑了笑:“你方才說得很好。希望之后在論文當日,能再次聆聽你的高論。”
簡奚微微紅了臉,隨即斂了笑,低下頭道:“我……我沒有遞交申請。”
參加三院論文,除師長推薦外,也可以自行在論文大比前兩日申請。但如果既無推薦,又沒申請,那自然只能做個旁觀者。
鐵慈詫異:“為什么?”
簡奚低頭,沒有回答。
原本她出行的機會都沒有,畢竟路費要自己出,盛都到海右,花費可觀。方師兄知道她的夢想就是來躍鯉看一看,主動借了她路費。之后方師兄的教授特地找到了她,點撥了她做人要知恩,既然已經拿了人家錢,就不要再和人家爭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