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鐵慈面色平靜,皮膚雪白,眼眸清澈,動作協調,實在沒法說這是一個中了藥快要亂性的人。
“說我發春,我倒瞧著很多人像在發瘋。”鐵慈抖抖袍子,眼角余光看見飛羽慢慢站了起來,不知怎的,站姿有點古怪。
“你倒是能忍耐。”李縣丞側頭看了后方一眼,“那你敢脫衣驗身么?”
“李縣丞。”鐵慈慢慢道,“誰給你的膽氣,敢這樣侮辱我?”
她語氣并不如何森然,李縣丞聽著卻是心中一寒,迎面對上鐵慈寒星般的眸子,心間有一瞬間的踟躕,然而他隨即就狠下了心——不過一個無權無勢三品官的兒子,又怕他怎的?便是家族盛都有點勢力,可他也不是沒靠山的!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如今你有最大嫌疑,怎么,還想拿身份壓人不成?”李縣丞冷冷道,“那采花殺人大案,自你來后便接二連三發生。今晚你假借守夜,監守自盜,迷昏我女,意圖傷害,更是眾目所見,罪證確鑿。可見之前那幾起案子,定也是你所為。”。另外,你的同伙也已經招了,你還不認罪?!”
“同伙?我的?”鐵慈愕然指著自己鼻子。
“先前那紅衣馭鷹人,已經在大牢中招認了。”李縣丞陰森森地道,“這幾起殺人案,都是你們合伙所為,他是從犯,你是主謀!”
鐵慈怔了一下,沒想到李縣丞還能令丹野誣陷她。
但她隨即笑了笑。
不,李縣丞沒那本事。
丹野那人,性子不能以常理推斷,他為了報復她,把她拖下水也是有可能的。
院子里還有人不斷涌進來,李堯帶來的人數多得超乎想象,看來是鐵了心要拿下她,還要將這事徹底掩蓋下去。
但鐵慈顧忌的不是這個,她想的更多的是方才的投石機和冰箭。
那些東西,不是眼前這些人能夠拿出來的。
她目光越過李縣丞肩頭,他身后影影綽綽,人臉都看不清楚。
她忽然大喝一聲:“你這奸賊,竟敢羅織罪名冤枉我!”縱身撲了過去。
她撲得突然,衣袍卷得地面碎石滾動,風聲凌厲,眾人沒想到她忽然發難,絕大多數人都怔在那里。
李縣丞身后飛快地閃出一個人,全身披在斗篷中,隱約露出一張線條冷硬的瘦臉,他步法很快,斗篷衣角因風而起,一道冷光鬼魅般從斗篷陰影處射出,薄薄一線,直奪鐵慈咽喉。
但鐵慈就好像早已料到一般,攻擊李縣丞只是虛招,手掌越過李縣丞肩頭,捏指成勾,似飛鳳之喙,猛地叼住了那支薄薄的劍。
觸手極薄,比一般的劍更薄,寒涼徹骨。
那人似乎也沒想到她好端端會行此奇怪招數,此刻兩人還隔著一個李縣丞,便是空手奪白刃后續又要如何動作?隨即他反應過來,冷笑一聲,正要順勢劍勢前挺戳鐵慈一個窟窿,就聽咔嚓一聲,鐵慈竟把他的劍刃生生掰了一截下來。
這個動作更奇怪,斗篷人又是一怔,但他反應也快,一直垂著的左手抬起,比常人略大的灰白色拳頭如石杵般撞向鐵慈腹部,卻被鐵慈膝蓋頂開,鐵慈身形如流水一轉,捏著斷劍劍尖橫著一扯,那劍赫然便架在李縣丞的脖子上。
她每一招都極其出人意料,這一招眾人又沒反應過來,但李縣丞運氣卻好,劍架過來那一刻他被身邊沖來的人一撞,正好躲過,隨即便被護衛團團護著拉開,那斗篷人松一口氣,獰笑挺劍再上,四面的人潮圍了上來。
鐵慈卻在此刻松手,退開,雙手一攤道:“行吧,不打了。”
李縣丞反應倒快,“拿下!”
便有人上來將鐵慈綁了,知道她武功不凡,手指粗的鐵鏈繞了三層。丹霜怒喝著要沖上來,鐵慈一個眼色,丹霜停住。鐵慈又一個眼色示意她走,這回丹霜沒聽,將隨身短劍一拋,便有人立即也上來將她捆住了。
鐵慈嘆口氣,也不勉強了,掃了一圈沒看見赤雪,知道這個機靈鬼一定早就溜了,微微一笑。
忽然又想起那個頭牌,發現這位居然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