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雪。”鐵慈在刀叢后曼聲道,“不必和他說這些,說到底,他是蕭家人,既得利益者啊!”
赤雪退后,蕭雪崖卻轉身凝視鐵慈,半晌道:“你不用激將。我只是我而已。”
“蕭雪崖,現在不是裝逼耍狠的時候。你是誰不重要,你瞧不瞧得起孤不重要,但是這些人,乃至已經跑掉的那些人,你必須拿下。兵鐵武器,關乎國家安危,絕不容一刀一劍出我大乾。這是孤的命令!”
蕭雪崖沉默一會,終于退后一步,對她微微躬身。
他劍般的背脊彎下的時候,令人依舊覺得凌厲而堅硬。
一直緊張地關注著這邊的周文暢和李堯,看到他的動作,頓覺頭頂轟然一聲,整個眼前白茫茫一片里飛著金星,整個天地都似乎混亂顛倒。
尤其李堯,幾乎不可自控地抽搐起來。
怎么可能!
苑馬卿的兒子怎么會變成皇太女!
一國儲君又怎么會隱姓埋名忽然跑到他這個小縣城來!
早知道……
天旋地轉間,他的腦子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滿腦子只有“完了完了完了……”喧囂越來越大,巨大的后悔如潮將他滅頂,他啊一聲大叫,栽下馬來。
周文暢比他承受力強一些,忽然一勒馬韁轉身就跑,他帶來的士兵則快速地撲上來,試圖攔住看守他們的軍士。
蕭雪崖眼神冷淡,正要下令格殺勿論,就聽鐵慈喝道:“此刻棄械,既往不咎!負隅頑抗,罪加一等!”
這聲一出,那些來州千戶所的士兵們都一怔,驚疑不定地面面相覷。半晌放下兵器來。
蕭雪崖忽然抬臂,從身邊軍士背后箭筒里抽了一支箭擲出,烏光一閃,竟比那勁弩射出還快三分,咻一聲厲響,周文暢啊地大叫撲倒,竟被釘在地下。
弩箭箭枝為求速度一般較輕,蕭雪崖竟以臂力將其穿骨。
慘叫聲里蕭雪崖取白巾擦拭手指,刀鋒一般的眼角掠過鐵慈,“作亂之軍,何須憐憫!”
“來州弓兵隊列齊整,拉弓手勢嫻熟。顯見素質尚可,且不過聽令行事而已。”鐵慈淡淡道,“你只見有罪當罰,孤卻憐國家訓練精銳人才不易。再說來州衛所都被拿下,短期內抽調不及,百姓安全誰來衛護?”
蕭雪崖怔了怔。
如果說之前他對鐵慈還存了疑惑,這一刻他才忽然感受到,眼前是“皇太女”。
不是說真假,而是說到這一刻他才感受到對方的皇太女身份。不僅僅是一個頭銜,對方的視野、格局、胸懷,真真是當得起皇太女三個字的。
他想的是罪責當罰,她想的是每個人才耗費的國家資源,以及百姓安危。
居廟堂之高心在天下,君所當為。
蕭雪崖不再說話,示意手下拿下李堯等人,又重新整束隊伍,按照鐵慈要求,去追緝那批被運走的淵鐵武器。
直到上馬離開前,他才淡淡地對鐵慈道:“殿下現在得到了我的尊重。”
鐵慈跨上另一匹馬,聞言偏頭一笑,“重要嗎?”
蕭雪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