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下端的劍還在,對方并不打算沖到她面前,留了幾柄下來,鐵慈看那劍被依次收走,一躍而起,卻又瞬間跌落下來——受傷的腳踝,已經撐不住再一次的劍尖渡越了。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人一路輾轉,當著她的面,不急不忙收走了所有的劍。
這頭腦和行事,簡直是朵奇葩。
山間霧氣逶迤,那人又蒙面,她始終看不清那人的臉,用足了目力有時候看見的還是骨架,只能感覺到對方身材頎長,很是好看。那人影在淡云軟霧間逐漸化為小點,最后即將消失于她視野前,忽然低頭對她看來。
隔得遠,但鐵慈依舊感覺對方是在看自己。
她看見那人抬手,指尖似乎在唇間輕輕一按,然后十分瀟灑地向她一揚,一個轉身不見。
鐵慈盤坐于地,愕然半晌。
這不是飛吻么?
誰會這個動作……
半晌她再次跳了起來。
那個大海上死勒索偷東西還要和她打架的愛錢鬼!
……
這邊鐵慈被誘困在山崖下,登州兵下崖尋找無心再追淵鐵。那邊蕭雪崖已經到了海威衛關卡。
關卡的門官已經不是先前接待慕容端的那位,那普通的城門小官誠惶誠恐地開了門,蕭雪崖卻凝視著另一個門洞。
側門的門邊有擦痕,門軸還被撞壞了一些,痕跡很新鮮。
蕭雪崖撥馬過去,門官神色緊張,匆匆跟了過去想要阻攔,卻被蕭雪崖的部下用馬鞭輕輕巧巧就撥在了一邊。
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側門過,關卡內還有兩排房子,是給守卡士兵居住的,蕭雪崖正要下令搜查,驀然廊檐下走出一個灰衣人,沖蕭雪崖作了個長長的揖。
蕭雪崖一見他,濃眉便皺了起來。
那人雙手奉上一封信箋,蕭雪崖沉默著看完,眼睫低垂,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灰衣人垂首道:“夫人如今就在百里外青陽山清修,公子既然碰巧經過,不如這就隨小人前去請安吧。夫人可是思念公子多年了。”
蕭雪崖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屋子里有什么?”
灰衣人依舊垂著頭,就好像沒有聽見他的問話,“多年未見,機會難得,公子依舊打算匆匆擦肩嗎?”
蕭雪崖又沉默,半晌道:“軍務在身,恕難從命。”策馬上前一步。
灰衣人側身再攔。
“老爺有句話,著小人帶給公子:公子自幼志向高遠,家族亦不曾束縛公子,諸般想望,一力成全。哪怕這次您執意棄了三邊重軍前去東南,老爺最終還是允了。家族不求公子助力,但望公子也存下三分良心,想想自己的來處去處,莫要負了家族才是。”
他說得十分痛心懇切,蕭雪崖靜靜聽了,一邊聽一邊向內走,最后在院子里站下,指著一排被布蓋住的大車道:“里面是什么?”
那灰衣人嗆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發自肺腑說了這許多,這人竟仿佛沒聽見。頓了頓,冷聲道:“那是即將給夫人送去的補品,很多藥物珍稀不能見光見風。”
蕭雪崖一點頭,道:“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