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眼看斗雞。
去了黃教諭那里,那個黑眼圈很重的老頭看也不看,將卷子高高疊起,鐵慈經過時故作無意一碰,將卷子都碰翻在地。
她急忙道歉并急急蹲下身撿拾,趁著這機會,將所有卷子上的畫押都看了一遍。
沒有。
沒有那一筆看起來很是特殊的筆畫,顏色也有區別。
雖說印泥的顏色隨時更換,但是那殘頁上的畫押的印泥也很特別,一般用著特殊印泥筆墨的人,不會輕易更換。
鐵慈將卷子放回黃教諭桌上,就聽見容蔚忽然哎喲一聲,她立即回頭。
容蔚扶著桌子,一臉痛苦之色,招手喚她:“好徒兒,為師傷勢好像復發了,快點扶我給舍間!”
鐵慈對黃教諭道:“先生,學生送容先生回去,您這里的行卷,要不要學生順便幫您送去監院處?”
“善。”老頭指指那堆行卷,示意她自己拿。
鐵慈便抱起了行卷匣子,容蔚等她過來,沒骨頭一般往她身上一靠。
鐵慈笑笑,伸手扶住他的腰,殷殷叮囑先生小心,小心翼翼扶了他出門去,誠然是個孝順體貼的好弟子。
兩人出了門,鐵慈摟住他腰的手立即變摟為掐,狠狠一捏,一推。
容蔚哧哧一笑,站直身體,道:“行了,我慢慢走給你望風,你去監院那里。”
鐵慈道:“你怎么也知道我要去監院那里?”
“你可不是個愿意幫師長看卷的人,無事獻殷勤非奸必盜。再看你和容溥鬼鬼祟祟的動作也就明白了。”容蔚道,“是要查賀夫人的事?你懷疑監院?下次需要人幫忙找我就好了,別找容溥,那家伙心思深。”
鐵慈微笑。
呵呵,說得你好像心思不深一樣。
“是有點事需要查證,那我去去就來。”鐵慈答得含糊。
事涉逝去的人的名譽,她不愿過早下定論。
監院的屋子在這一排頂頭第一間,監院也帶了幾個學生在加班。
鐵慈進去送行卷,又重施故技,在和一個捧著高高行卷的學生擦肩而過時,“不慎”碰翻了書架后多寶閣上的專門裝各種私章小印的盒子,再經過一番不動聲色的撿拾翻找,確認了這里也沒有近似的私章和筆畫。
一無所獲,看來只能找機會再去山長那里了。
鐵慈并不急躁,微微含笑走了出來,看上去像是個幫助了師長因而心情愉悅的學生。
容蔚站在花樹下等她,明明暗暗的燈光下面容濃麗又清美。
他迎了她一起走,道:“沒找著?”
鐵慈有些訝異地看他,明明她神情輕松愉快,任誰看都不覺得受到挫折。
容蔚一笑,“你假笑的時候,唇角的弧度從來不會變。”
鐵慈心微微一跳。
跟在她身邊多年的人都未必能發現這一點,容蔚相識不過一個月,竟然已經這般了解她了。
按照慣例,她這時候該考慮殺了他了。
但是這個想法在她腦中風一般地飄過了,她最終只是道:“容兄,你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便是,何必這般察言觀色呢?”
“那我就問了。”容蔚立即道,“嗯,十八,你愿不愿意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