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嘎!”
眾目睽睽下,戚元思臉色從白轉青轉紫,春風十里變成了寒風萬里,好半晌將那盤玩意往地下一摜,怒道:“你欺人太甚!”
鐵慈道:“你看,都干結了,梆硬有聲,這也不臭啊。你在作弊。”
戚元思看起來又要吐血了。
他捂著胸搖搖晃晃站起來,盯著鐵慈,實在不明白這個葉十八怎么回事,為何軟硬不吃,也不接受他的好意,他并不曾得罪過他,甚至還屢次表示了仰慕啊!
懷著一腔不解、憤怒和委屈,深呼吸了最起碼十七八次,他終于平靜了些,手按在桌上,慘然一笑,道:“好。你說了算。”
鐵慈的笑容深了些,風度翩翩一讓。
戚元思直挺挺走了出來,語調毫無起伏地問:“去哪個恭房?”
心里想定,如果要去女恭房,那就直接和葉十八同歸于盡吧。
鐵慈笑著指了指外面,道:“留香湖側那個吧。”
比較遠,但好歹不是女恭房。
戚元思一時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死,腿已經隨著鐵慈的步子邁了出去。
驚天八卦總是以光速傳播的,不過一時半刻,整個書院都知道葉十八要戚元思兌現諾言,還不接受隔夜干糧,要求直播。
所有人都驚動了,上課的跑出來,沒上課的不上了,連師長也從教齋里抱著書紛紛奔出,人們越跟越多,人流不斷匯集,不多時兩人身后浩浩蕩蕩長蛇般一大群。
戚元思:……想死。
有人在路邊咆哮:“葉十八!圣人貴寬,而世人賤眾!莫要太過分了!”
“圣人也說過,”鐵慈側眸一笑,“人而無信,不知其可!”
“葉十八,”應先生也站在路邊,殷殷道,“恭則不侮,寬則得眾,得饒人時且饒人啊。”
“先生教訓得是。”鐵慈行禮,“所以吃一口就成了。”
“……”
留香湖的恭房在望,無數人在旁邊探頭探腦。
鐵慈覺得戚元思應該慶幸他沒生在師傅那個年代,不然現在早該長槍短炮伺候,全國引頸期盼等待了。
盛都派的公子哥兒們都在那里,用同情的目光把他們的老大目送。
戚元思把臉往袖子里一埋,低頭匆匆前行。
我還活著,但我已經死了。
鐵慈忽然道:“其實也不是非要你吃不可。”
戚元思狂喜抬頭。
鐵慈站在恭房外面,笑道:“諸位師長要我君子雅量,我該虛心接受師長教誨才是。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小弟嗎?這樣,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這群朋友中有誰能出來,打敗我。哦不,不用打敗我,這樣太欺負人了,只要誰能挨我十拳。我們這筆賭帳就一筆勾銷。”
戚元思道:“我自己……”
“你不算。”
戚元思又將殷切的目光往他的狐朋狗友們身上投去。
都是交好的兄弟,也大多身上有點功夫,出來為他吃幾拳,幫他免了這奇恥大辱,他愿意傾家以報!
有人意動。
鐵慈在他身邊輕描淡寫地道:“這樣的十拳。”
她看似輕描淡寫地揮拳,咔嚓一聲,身邊一棵腰粗的樹,從中斷折。
邁出的腳步瞬間停住,片刻之后,慢慢收回。
戚元思渴望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熟悉的臉,那些平日里稱兄道弟,吃他的用他的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們的臉,一個個低下轉開,沒有人接他的目光。
難捱的死寂。
片刻之后,鐵慈輕輕一笑。
她什么都沒說,但這一笑,在場的所有人仿佛都覺得自己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戚元思忽然露出疲倦之色,覺得這樣的掙扎,已經夠了。
他大步走進恭房。
鐵慈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