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慈看他臉色不好心情就好,笑瞇瞇又換了話題,“說好的箭術演示呢?”
丹野在人群外大聲道:“葉十八你有臉不,上次騎射考試贏了全院的錢還不夠?這叫君奪臣錢,回頭找御史彈劾你!”
眾人又笑。
應先生得了好詞心情好,湊熱鬧道:“你們說好的,實務策論找誰下馬威啊?”
小圓臉大叫:“找殿下!”
夏助教翻著白眼:“算術特科呢?”
眾人齊答:“還是找殿下!”
哄堂大笑聲里,蕭常冷著臉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聽見里頭皇太女脆聲道:“行行行,我來就我來,哎,皇太女啊,考你一個實務加算術的題目,躍鯉書院師生上下八百三十二人,夜宴每四人一桌,每桌一豬半羊果蔬若干,素酒三壇,問需豬幾何,羊幾何,酒幾何,執事雜役幾何……”
里頭笑聲和叫好聲里,蕭常煩躁地一腳踢開了一塊石頭。
他早就知道鐵慈非凡品,在他姑祖母管控的后宮里,一個小姑娘六歲做了太女,平平安安到如今,還人不知鬼不覺學了一身好本事,豈能是尋常人?
可惜他那姑祖母,太愛端著,總想著周全死后賢名,行事放七分留三分,輕易不肯做絕。也不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不想想將來魚死網破還得做什么,不想想就憑做過的那些,誰能和誰有個溫柔收梢?
人死了管它什么賢名惡名!
要他說,鐵慈就不該放出京,保不準這出京,就是她自己的想法呢。
姑祖母的心思,都被那怪人給纏住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牌坊外,那里旌旗飄揚,黑壓壓的人頭還在,圍了大半個書院。
很少有人知道,在書院后方的山林中,他的中軍衛隊三千人也在。
另外,還有……
鐵慈既然不識抬舉,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他可不是姑祖母,要顧全天下名聲,朝堂非議。
既然她沉不住氣,自己漏了行蹤,那就是送給他的禮物。
皇太女不好好在京郊歷練,跑到這海右深山,有個什么好歹,怪得了誰?
想到方才跟在皇太女身后,看著那細腰長腿,衣袂翩翩,蕭常心間似拱了一道火,燎得唇干舌燥。
身后傳來雜沓腳步聲,卻見那些學生們興高采烈涌出來,搬著桌椅等物,又有很多雜役奔來跑去,蕭常問了才知道,原來皇太女晚上要開宴和大家同樂。
蕭家的管事們原本也準備了宴席,但那是為了招待蕭常及本地各位大員的,可沒準備夠全體師生的吃喝,鐵慈看看赤雪,赤雪輕聲道:“夏侯指揮使已經派人去采買了,沈謐也已經安排人通知附近村子送食材來了。”
鐵慈點頭,道:“市價購買。”
“省得。”
餐堂的食材全部被搬了出來,大鍋也搬了出來,附近師長們也借出了鍋灶,講堂前往常演禮的廣場煙火氣騰騰,人們忙得熱火朝天。學生們原本在一邊等吃,卻見鐵慈站在一口大鍋前指導著什么,湊近了去聽,才知道她在教廚子,“鐵鍋烀大鵝”。
學生們圍在一邊,聽她說得頭頭是道,親自用濕紙封鍋蓋,還和廚子說:“……這樣烀出來的鵝色香肉嫩,一咬爆漿……回頭我再教你一個烤魚的方子……”
小圓臉站在人群中,看看眉飛色舞的皇太女,再看看遠處留香湖,忽然道:“我有個不太好的想法……我忽然想起失蹤了的留香湖的流墨,和舞雩池的浮黃……”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