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哎喲一聲,又笑:“皮又厚,人又悍。”
鐵慈指指他,“人又懶,嘴還饞。”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半斤八兩。
鐵慈卻在此時,隱約聽見正房里有點動靜。
像是有人在急促的呼吸,然后又緩緩放平。
她想了想,道:“我們去找吃的吧。”
飛羽道:“我的腿還得休息一會才能動。”
“我背著你。”
飛羽咻一下就躥到了鐵慈的背上。
速度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鐵慈:“……說好的不能動呢?”
“腿不能動,手就分外能動啊。”飛羽大力環住她的脖子,“好人,美人,貴人,走吧。你需要我的鼻子,我能告訴你哪里有好吃的。”
鐵慈笑了笑,背著他打開門,兩人同時探出頭。
院子里沒有伺候的人,也沒有燈火,仿若空院。
可他們知道池鳳酈就在正房里,坐在黑暗中,沉默傾聽。
或許她能聽見此刻發生在整座宅子里發生的所有事。
小情侶的斗嘴調笑和互相關愛,女兒的任性怨言,下人的竊竊私語,以及,自己夫君和那人的……
鐵慈背著飛羽剛探頭,猛然一陣熱風卷來。
熱風里似夾雜了火星巖漿一般,又熱又刺讓人眼冒金星,隨即雙扇門砰地一聲關上,險些撞了兩人的鼻子。
這是不給出門了。
兩人跌回地上,一時也有些泄氣,這女人不吭聲不讓走的要鬧哪樣。
“傳言里池鳳酈性情暴躁……傳言誰說的,出來打死……”鐵慈悻悻地盤坐起來,方才給那一撞,渾身都像散了架。
飛羽在懷中摸索著,遞過來一個紙包。
鐵慈聞見油香。
打開一看,是海鮮餅。切碎的各種海鮮混著海菜和野菜包入餅皮,面皮有嚼勁,海鮮可以吃出蝦仁,章魚足,扇貝肉,海蜇等好幾種,口感豐富,清脆柔韌俱足。海鮮這東西冷了就不好吃,這餅一直藏在飛羽懷中,竟然還留有余溫。
鐵慈撕了一大半給飛羽,飛羽接了,說聲:“男人就該吃大的。”卻在鐵慈慢慢吃完后,撕了一大塊又塞進她口中。
等鐵慈再吃完他還要塞的時候,鐵慈卻不接了,柔聲道:“大半都給我吃了,你該多吃些。”
飛羽渾身都麻了麻,駭然正要說話,忽然轉過彎來,一把抓住鐵慈的手,撫摸著道:“我沒事,我餓著也沒關系,總不能餓著我的寶寶。”
這回換鐵慈想吐,趕緊捂住嘴,飛羽這家伙一向得寸進尺,還不肯放過她,拿著一角餅子湊近她,用餅子在她唇上擦來擦去,笑道:“來嘛寶寶,哥哥喂你。”
鐵慈無奈,心想就不能和這家伙配合演戲。分分鐘入戲,還能自己改編,能把莎士比亞氣得踹棺材板。
她一邊感動地嗚嗚,一邊向后讓,黑暗中飛羽瞧著她一雙眸子如明珠溫潤,笑意淺淺,而唇上微微發亮,顯得那輪廓更加鮮明美好,頓覺心間微微發熱,忍不住湊近去。
然后親在了鐵慈的掌心。
鐵慈另一只手將餅塞進了他的嘴里,飛羽的嘴頓時忙起來,再也顧不得偷香了。
這一番動作發出的聲音頗有些曖昧,正房那邊一聲響,仿佛什么東西被打碎了。
飛羽和鐵慈對抗看一眼,飛羽用氣音道:“我覺得火候還差一點,要么我們……”
鐵慈忽然撲過來。
飛羽歡天喜地地立即被她撲倒。
鐵慈壓在他身上,順手一扭他腰間。
飛羽果然低低笑起來,一個翻身。
鐵慈卻已經游魚般從他身下滑走,衣裳摩擦細碎有聲。
外頭忽然有風聲響。
隨即窗紙一亮,啪嚓破裂,一道火光如劍射來,兩人只得各自滾開。
火光燃著窗紙,獵獵有聲,池鳳酈淡淡站在門口火光下,火色鮮紅,她卻清冷如冰雕的神像。
兩人舒了口氣。
黏纏這許久,這大婆終于受不了,出來了。
飛羽探出頭,笑道:“怎么,情人相好你也要管?”
池鳳酈道:“找死么?”
飛羽一哂,“反正你也沒打算讓我們活,我們便死前快活也值得。”
池鳳酈眉間煞氣一閃。
鐵慈卻在此時立起,向她行禮,道:“歸海夫人,我們先前所說的話,是真心的。”
池鳳酈又沉默,很久才道:“我很久沒聽見這個稱呼了。”
鐵慈道:“那么,是誰竊據了您的位置,誰令您夫妻兒女離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