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那家伙還沒上來嗎?
探出窗口,沒看見人。
看看隔壁艙房,沒人住的模樣。
掠上甲板,還是沒人。
鐵慈站在船上,一時有點茫然。
怎么還沒上來嗎?那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會折騰自己的人啊。
忽然她想到什么,掠上桅桿。
船身的另一側,果然飄著一艘小船,飛羽正在船里,低頭忙著什么。
果然!
鐵慈呵呵一聲,不想被他看見自己在偷窺,正準備下去,忽然底下飛羽頭也不抬,拋了個東西上來。
“接著!”
鐵慈接住。
“小心燙!”
入手果然滾燙,是炭火新烤的海蠣子。
這個時節的海蠣子已經很肥了,嶙峋的外殼揭開,里頭是雪白肥嫩的海蠣肉,顫巍巍牛乳凍似的,個個頂蓋。也不知道飛羽哪來的炭火,烤得邊緣微微卷翹,撒了些鮮紅的辣椒碎,入口柔潤肥嫩,滋味清鮮無倫。
底下飛羽笑道:“雖然你不給我吃的,但我還是要管你的肚子的。”
鐵慈吃一個,下頭給她拋一下,吃了三個鐵慈就飽了,底下卻又拋上來一大盆海蜇。
飛羽頭也不抬隨手一甩,鐵慈看也不看抬手一接,滿滿一盆海蜇在盆中晃動,盆不翻海蜇不漏,底下偷看的士兵齊齊叫一聲好。
海蜇清亮透明如水晶,在月色下閃耀,拌了大量的醋、蒜泥、辣子、嚼起來口感爽脆清涼爽口,透心的舒暢。
飛羽的廚藝向來是鐵慈所好,她絕不會矯情到和口福做對,一個船上,一個船下,咯吱咯吱嚼得脆響。
香氣傳出去,幾個看守人犯的士兵都忍不住探頭探腦。
鐵慈拋下一枚銅板,“好活,賞!”
底下飛羽抬頭一笑,一臉無辜。
片刻后,他端著一鍋湯上了船舷,三兩步又上了桅桿,手中熱湯不灑不傾,那群探頭探腦的士兵立即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桅桿上拉著橫七豎八的繩索,飛羽巧妙地將鍋放在兩人中間的繩索中固定住,遞給她一把湯勺。
湯是海鮮湯,就地取材,以海蠣子為主,熬出來的湯汁雪白濃厚,能結出一層鮮皮子。里頭居然有雪白的魚肉丸子,丸子鮮嫩有彈性,貝類個個肥美,喝一口湯能鮮掉嗓子。
飛羽道:“海蜇太涼,我在湯里加了點醋,多喝一些。”
兩人一左一右坐在桅桿上,中間一鍋湯,一人一個勺,對著茫茫大海和融融彎月喝湯。
勺子有時候撞擊在一起,發出細碎清冷的聲響,倒顯得這海天高處,愈發靜謐。
兩人都不說話,片刻后飛羽道:“咱們倆之前互相欺騙那些,一筆勾銷成不成?”
鐵慈道:“成。”
飛羽道:“至于之后……”
鐵慈道:“可以不說,但求不騙。”
飛羽:“成。”
鐵慈正想加個背書,就聽那家伙厚顏無恥地道:“那我現在可以……那么啥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