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人講究全尸,對這種死法十分忌諱。
這一聲喊十分刺耳,烏梁合似乎也聽見了,手一頓。
那人身邊的老者急忙捂住他的嘴。
大王子卻沒立即回頭,砍一眼被砍成短短一截的那木圖,咧嘴一笑,伸手一推。
那木圖卻還沒死,奄奄一息睜開眼,眼底憎惡憤怒一閃而過,猛然將頭一低。
他頭頂發簪無聲射出。
沒入大王子胸口。
此時鐵慈正好走到大王子身邊,手一抬,將那還露出一點頂端的細細簪子徹底拍進了烏梁合胸口,落指如風,飛快地在他心口周圍幾處點了點。
師傅教的法子,說這樣可以暫緩血脈運行,保住一口元氣暫時不失,并將最后的生機加倍促發。
三件套是她給那木圖的,什么時候發揮什么作用,她早就安排好了。
簪子極細,入體傷口不明顯,也不會流很多血,致命傷害已經造成,卻還能供大王子按照她的安排再表演一回,并且死前最后潛力激發,會比平常更強大。
大王子果然在亢奮情形下,甚至沒覺察出太多疼痛,猛地一個轉身,盯住了先前那個喊出烏那里滿的少年。
那少年和他身邊的老者被他盯住,臉色煞白。
老者慌忙把少年往后拉,又連聲呼喝:“侍衛!侍衛!”
但大王子已經撲了過去。
他這一撲如飛鷹降地猛虎出柙,竟然帶起一陣勁風,撞得四周的人人仰馬翻,人們驚呼亂逃,他卻只沖著那個目標,一腳將那少年踢倒,抬手便扼住了他的咽喉。
老者的驚叫撕心裂肺,“阿海!”
細弱的脖頸被死死扼住,大王子五指一收——
然后一頓。
然后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少年本已經必死,沒想到最后一扼沒有到來,他驚恐地睜開眼睛,還沒反應過來,那老者已經連滾帶爬地撲來,把少年從大王子手指下搶了出來。
其余大臣和首領,包括那些護衛都驚惶后退。
大王子緩緩轉頭。
方才的狂暴兇猛都沒了,他轉頭的姿勢無比艱難,甚至眾人還能聽見仿若鐵器生銹一般的格格聲。
他回頭,看見戴著福娃娃面具的鷹主。
渾濁的眼眸閃過一絲疑惑。
鐵慈微微笑了一下,轉頭去看底下的戰況。
嗯,打得兩敗俱傷。
鷹主迎著大王子的目光,緩緩取下了已經戴了很久的面具。
這面具,是當初他倉皇逃奔時路上撿的,拍去灰,戴在了臉上,后來遇上了鐵慈,再未脫下。
他發過誓。
脫下面具之時,便是他拿回一切之時。
只是這一天,比想象中來得還快。
都是因為鐵慈。
無數人目光灼灼,看清了面具下的臉,發出驚呼。
“狼主!”
雖然西戎遭遇變亂,但是誰也不會忘記真正做了十幾年狼主,西戎的繼承人烏梁碩野。
原以為這個人已經死了,可如今看他出現,看著底下亂象,看見那把沒入烏梁合后心的刀。
所有人才明白,這一夜之間掀起的巨大風浪,和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