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你這里嗎?”
劉琛正抓起酒壺仰頭喝最后一點殘酒,聞言險些沒把酒澆自己一頭。
他抹一把臉,實在不知道自己此刻該是什么表情,手在臉上胡亂抓了一把,才收拾好臉上表情,驚詫地道:“什么?”
樓析靜靜地注視他,“如果她在你這里的話,你照顧不好她的,告訴我吧。”
“……你在說什么?我照顧她?”劉琛指著自己鼻尖,“我?照顧她?你是忘記了我和她的關系了?”
“沒忘,但是我一直懷疑。一葦很懶的,我其實一直不明白她為什么要費那個勁和你過不去。她這樣的人,如果真不喜歡一個人,要么弄走,要么弄死。何必還留你在眼前看著礙眼堵心。”
地洞上下都一片沉默。
夏侯淳斜眼看狄一葦。
還真挺了解的啊。
狄一葦面無表情。
最了解你的果然是你的敵人。
“把她交給我吧,我很擔心她。”樓析道,“相信我,我會帶她走,我會照顧好她。我拿我的性命和前程發誓,沒有人比她更重要。”
劉琛說不出話來了,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半晌他罵了句,“瘋球。”
他站起身,伸手,“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也不想聽你這些廢話,我完全不懂你是個什么樣的瘋子,但是現在,酒喝完了,你也該走了。”
樓析沉默著,半晌慢慢起身。
地洞下的匕首收了回去。
沒有機會了。
樓析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榻上,也不知道在看哪里,空洞地道:“如果想好了,或者遇到難處了,來找我吧,相信我,我真的是想保護你。”
劉琛,“神神叨叨的!指揮使好走!”
門板打開又合上,外頭的風雪瞬間闖入又被驅散。
劉琛一屁股坐在榻上,摸一摸后背,已經汗濕了。
半晌他掀開毯子和木板,和底下道:“指揮使,怎么辦?我覺得他發現你們了。”
……
陣前俘虜沒有奏效。被押了回去。
將領請示裘無咎,若是一個時辰到了,俘虜還殺不殺?
裘無咎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道:“君子言必有信乎。”
將領會意,退下。
裘無咎繼續拿千里眼查看王宮,寄希望于找到什么漏洞。
卻在千里眼里忽然看見蒼白的臉一閃。
他一皺眉,認出是烏梁云珠。
這女子先前在山道上回眸給他印象很深。此刻她又出現在王宮里,且神色倉皇,臉上隱約還有血痕。裘無咎心中一動。
這姑娘癮犯了?
看她的境遇,似乎不大好。
確實,她的父親謀奪王位,丹野上位后,怎么可能善待她。
現在丹野剛剛得位,又被圍宮,自然不好急著清算,暫且留那姐妹一命,等到危機解除,這姑娘也就活不了多久。
死亡威脅之下,自然是要做點什么。
裘無咎對身側的人示意,便有人張弓搭箭,箭上綁上一個小袋子,射向宮墻。
此時雙方都在休戰休息,烏梁云珠所在的一角不顯眼,看見箭射來,她頭一縮,箭嗡地一聲釘在山縫里。
又過了片刻,一條手臂顫顫巍巍伸出來,拔出了那根箭。
裘無咎露出笑意。
戴著烏梁云珠面具的鐵慈打開了袋子,也露出了笑意。
袋子里有半顆烏梁云珠吃的那種黑果子,另外還有一個小小紙條。
紙條上寫著只要她能幫忙打開閘門,或者說清楚王宮機關,裘無咎就會給她更多的補藥,且保她們姐妹性命,一生富貴無憂。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鐵慈笑笑,心想裘無咎確實也是心機深沉了,竟然布下了這么一層暗手,若非陰差陽錯,烏梁云珠追逐自己又被丹野給殺了,容溥又善知藥性,這暗手誰能發現?
她隨手撿了根燒焦的箭枝,撕了塊衣裳,衣裳上還咬破指頭蹭了點血,做出狼狽焦灼之狀,給裘無咎回信。
信中說那閘門的開關方式她雖然知道,但是這邊守衛全是新王的人,如果她幫忙開了門,裘無咎的軍隊可能還沒到,她就被新王的人給殺了,所以為了保全她的性命,她要裘無咎親自帶人打到最后一層閘門下,屆時她自宮墻上躍下,裘無咎的人必須接住她,將她安全接入軍中保護,她才能指點裘無咎軍隊如何打開最后一道閘門。
然后她裝作憤怒于底下挑釁,將紙條綁在箭上又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