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看腳下的尸首,看向前方,那人淚汪汪的回過頭來,看向她的眼神復雜。
果然是朝三。
看見朝三的那一刻她就對追兵下了殺手。這些追兵是遼東人,她的天賦之能不想讓遼東人知道。
她拋下刀,看著朝三,心在砰砰跳,無數詢問奔涌到唇邊,嘴唇卻像被黏住一般無法開啟。
巨大的恐懼涌上心頭,她渾身竟然有點發軟。
他的貼身護衛,為什么半夜哭著在大漠邊緣奔逃,還被遼東人追殺?
還沒問出口,朝三已經撲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在沙地上,凄聲大喊:“葉少爺!葉公子!葉姑娘!救救我家主子吧!”
鐵慈的心猛地落地,退后一步。
方才過于緊張,她一時竟有頭暈目眩之感。
還好,還好。
他需要救,說明還活著。
“怎么回事?”
“我家主子在遼東出事了,被抓住了,下了定安王的大獄……我收到消息往遼東趕,慕四他們都被抓住了,我無法靠近,在大牢周圍轉了好幾天,結果被大王的御衛發現了……我無處可去,便往孚山和瀚里罕交界處跑,算著您要是回大乾,一定要經過這里……本來我以為我已經甩脫追兵了,誰知道他們一直沒放棄找我,剛才又發現我了……多謝您相救……可是您快去救我的主子去吧……他們,聽說他們剝了他的皮啊……”
鐵慈的心猛地一抽。
她按住朝三肩膀的手指一顫,朝三有些忐忑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有探究和不安,但是鐵慈此刻心亂如麻,也沒注意。
“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去刺殺大王子……成功了,結果大王黃雀在后……”
“為什么要刺殺大王子?”
朝三咽了口唾沫,又看了鐵慈一眼。
這位是皇太女。
他在接到主子出事的密報,奔回遼東的過程中,急令收縮主子留在大乾的所有手下,意圖匯合后一起營救主子。
因此他在路上多等了等那批人,然后才知道,之前他們已經查出葉十八的身份,也給主子飛鴿傳書了,但之后主子沒有反應,傳遞消息的人自然不會去詢問主子為何沒有反應,也就放下了這事。
直到和朝三匯合,無意中問起主子的遭遇是否和皇太女有關,朝三才知道他們竟然漏掉了這么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
但那時他也不可能通知主子了,他帶著人去了西寧關,卻無法進入那個重重大軍防守的莊園。也無法聯系上任何繡衣使,他心里明白,繡衣使既然還沒出事,那就說明主子還沒完全暴露,這個時候繡衣使肯定要韜光養晦,萬不可再有一絲沾染。
因此他只能帶著那些人孤軍奮戰,幾次嘗試闖入后便都損失得差不多了。
最后一次他都靠近牢房所在地了,最終還是被發現,被大王的御衛追上,那些人如跗骨之蛆般緊緊盯著他,一路上最后幾個人也都戰死。
他好不容易甩脫了追兵,遠遠看見了鐵慈,狂喜之下就要去求救,卻看見她和戚元思十分親近的模樣。
這令他當時就心酸無倫,為自己的主子哭出聲,結果竟然引來了不死心的追兵,又開展了一輪追殺。
他當時離得還遠,沙漠風大,呼喊了也沒用,風沙里一陣亂逃,竟然離鐵慈遠了。
沒想到這位太女殿下竟然深夜孤身追了過來,在他幾乎絕望的時候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