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醒悟。
那不是十二的腰,那是一個塞滿了棉花的靠枕!
他大驚,要拔刀,卻有一只手閃電般穿過被匕首捅破的棉花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團東西猛地塞進了他的嘴里,堵住了他的驚叫和求救。底下棉花枕里,那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擰了一圈,生生將匕首擰轉了方向,然后,狠狠地捅了進去。
噗嗤微響,這回匕首戳進的是血肉和內臟。
十四王子猛地抽搐起來,將要彈跳的身子卻被十二王子狠狠壓住,腰間狂涌的鮮血被棉花枕頭吸走,一滴都沒落在車廂里。
黑暗中的掙扎和殺戮沒有驚動酒醉的人,十五王子的鼾聲都沒一個打頓。
那高高低低的鼾聲像一曲喪曲,吟唱血親兄弟在暗色中的自相殘殺。
好一會兒,十四王子不動了。
十二王子這才松開他,拉出他嘴里的汗巾,十四王子的眼睛大大睜著,白眼向天。
他生前總是笑瞇瞇的,仿佛死后才肯展露一絲內心的猙獰。
十二王子面無表情地將他推到側邊,先前自己睡的地方,緊緊靠著馬車板壁,他看準了十四王子躺的位置,拔下了那柄匕首,拿起了那個染滿血的棉靠枕,打開車門的那一霎,冷風灌進來,十五王子似乎動了動,十二王子霍然轉身盯著他。
十五王子翻個身,背對他繼續睡。
十二王子這才下車,關上車門,天太冷了,護衛在旁邊支了帳篷,烤火的身影映照在帳篷上,有人探頭看了他一眼,十二王子擺擺手示意小解。那人頭又縮了回去。
十二王子走到馬車側邊,一壁之隔就是十四的尸首。
他拿出藏在大氅下的棉靠枕和匕首,將匕首從馬車壁上穿進去,正好扎進十二王子的腰間傷口。
然后他將匕首抽出,把棉靠枕里的血擠擠,潑在馬車壁上。
再在地面來回踩踏,顯得步伐凌亂,仿佛有不止一人接近過一樣。
然后他將棉靠枕扔進旁邊一條溝里,這樣的風雪,不過一個時辰,就會將這東西完全覆蓋。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車上,其間還和再次探頭來看的十四王子的護衛點了點頭,從容地打開車門。
十四王子僵硬地躺著,車廂里血腥味并不算濃厚,都被棉靠枕接走了。
十二王子在他身邊,平靜地躺下來,睡了。
……
天快亮的時候,盤查一夜毫無結果的虎賁衛首領,疲倦地前來,通知王子們起身,得繼續啟程了。
他掀開車簾,看見大車里睡得直挺挺的三人,空氣中有股奇怪的味道,大部分是酒氣,還有些炭氣,隱約還有點別的什么讓人不舒服的氣息,這股混雜的氣味沖在鼻端,他心中一跳,險些以為這三人又出事了。
隨即便見十五王子揉著眼睛坐起身來,然后十二王子也睜開了眼睛。
虎賁衛首領松了口氣,道:“諸位殿下,還請起身,昨日耽擱了一些,今日我們要起早趕路……十四王子,十四王子,起身了……”
他忽然住口,色變,一個箭步上車,十二王子轉頭,看見十四王子,猛地往后一退,險些和他撞在一起。
“十四!”
長板上,十四王子直挺挺的睡姿毫無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