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王子安靜地上了車,簾子深垂,一言不發。十五王子又拍開了一壇酒的泥封,撩著簾子高聲歌唱,截然不同的風格。
虎賁衛首領騎在馬上,凝視著兩位王子的馬車,出來的是五位王子,現在只剩下了兩位。
風雪呼嘯,光影濛濛,似乎有無數的白色幽靈于其間游蕩,唱一首誰也聽不懂的喪歌。
虎賁衛首領目光掠過三輛大車,心中忽然掠過一絲慶幸。
大王于此戰本有必勝把握,因此攜了當前相對最受重視的幾位王子來戰場,讓他們領略一下鐵血的鋒銳,也有現場考察的意思,誰知道出了慕容翊這逆賊,大王重傷,王子接連凋零。
可是如果王子不接連出事,遼東戰敗,大王重傷昏迷未醒,在奔回汝州的這一路上,這些正當壯年,又相對最有實力的王子們,又會生出什么想法,產生什么事端,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如今,有實力的不斷折損,人人自身難保,沒實力的留在汝州,也不敢生出什么風浪,大王雖然處于最虛弱的時期,卻因此竟然得以安然。
這么一想,簡直要感謝慕容翊了。
也正因為如此,大王醒來,對于兒子們的接連死亡,也許并不會有他想象得那般震怒,畢竟慕容翊有意無意,竟然幫他清除了危機……
但是慕容翊會這么好心嗎?
他最想下手的還是大王吧?
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大軍幾乎全部堆放在王駕周圍,大王一切事務,都是他親自過手,不允許任何人接近王駕一步。
所有的藥都是反復查驗,連熬藥的水都先驗過。
回到汝州就好了,回到汝州自有王宮里那位在,生死人肉白骨,大王就一定能好起來。
虎賁衛首領的目光掠過那兩輛馬車,心中一嘆。
坐擁一地,麾下萬軍,又有什么意思。
瞧這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
后面一輛馬車里,十二王子盤膝端坐,片刻后,摸出一串迦南珠串,在掌心里默默地數。
再后面一輛馬車里,十五王子一邊仰頭喝酒,一邊往嘴里塞了顆藥丸。
……
旌旗飄揚,兵甲逶迤,長長的軍隊鋪滿道路,最前端已經上了坡,最后面的還在山下。
隊伍最中央拱衛著黃纓垂絡的馬車,皇族圖騰在春陽下暗光流轉,車簾深垂,周邊的護衛毫無聲息,無人愿意驚擾皇太女養傷。
鐵慈在上戰場之前,本就真氣有些問題,戰場上接連使用天賦之能,耗損過大,更兼刀傷炸傷,長久勞累,內外交攻,勉強上路之后,便狠狠病了。
只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人都知道,以上這些雖然都是理由,但是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所有人都不愿宣之于口的。
那就是心病。
外傷好愈,心病難醫。
眼看藥湯流水般送進去,馬車終日縈繞藥香,皇太女偶爾露面,卻一日比一日憔悴,眾人都不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