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放浪形骸地撲上去摸。引起一陣快活的歡笑。
十五王子的腳終于無力地垂落,被水流推擠著上前,前方有一個圓圓的洞口,隱約可見洞口里升起一半的水流泛著脂粉的膩光和微腥的酒氣。
像一張貪饞張開的等待美食落入的黑洞洞的巨口。
十五王子無可抗拒地被水流推著向那巨口而去。
樂聲激昂,暖閣里的人都瘋了。
誰也不記得前去遮羞的主賓現在在哪里,也許回來了也許沒有,燈光變幻,對面都看不清,誰知道呢。
等在茅廁門口的人很有耐心,也許十五王子肚腹不調?
有人推開暖閣的門,抱著肚子,喧囂聲沖撞而出。
那人抱著肚子,快步沖進茅房,等在門口兩人還笑道:“老伍,往右邊去,殿下在左邊。別驚擾了。”
那人忙不迭點頭,三兩下解決,舒服地出一口長氣,怕臭著殿下,急忙把水箱繩子一拉。
巨口就在眼前,圓圓的洞代表著最后的歸宿,十五王子想要橫住身體作最后一搏。
忽然一股水流沖來,夾雜著奇臭難聞的穢物,十五王子剛勉強橫過來一點的身子被打直,直接沒入了坑洞。
茅房里,剛解手完的人迫不及待地匆匆跑回暖閣,靴子踏在水晶沙上細碎作響。
暖閣門口幾個護衛興奮議論方才那一舞也是傳自西洋,十分的大膽動人。
茅房門口等著的兩位卻覺得有些不對了,就算鬧肚子,這時辰也太長了些。
兩人對視一眼,東道主的昆城知府先上前一步,敲了敲隔間的門,“殿下?殿下?”
片刻后他臉色微變,猛地推開了門。
空蕩蕩的隔間讓他倒吸一口冷氣。又過片刻,一聲尖叫在茅房門口炸響。
“殿下失蹤了!”
……
厚厚的皮草毯落足無聲,卻響著細碎的叮鈴之聲,那是明月珰翠玉環金釵寶簪之類的首飾在不斷落下,落入油光滑亮的皮毛之中無人撿拾。
深紅色繡金蔥植絨牡丹綃紗裙裾層層垂落,一雙赤裸的腳踢掉腳鈴,套上普通白襪。
屋子里有人似乎在潑灑著什么,屋內彌漫著油類的氣味,一個女子聲音低聲道:“經過今晚,清酒翠袖樓便要歇業了。”
換衣服的人坐在椅子上,彎著膝蓋套靴子,語調滿不在乎,“歇業就歇業,查封就查封。人比錢重要。人都走了嗎?”
“都已經從天香閣夾層的暗道走了,分批走的,那群孫子互相抱著亂啃,誰也沒察覺。”
“那就好。”男子站起身來,極高的個頭,快要頂著屋頂似的,“依計行事吧。”
女子唏噓一聲。
男子拍拍她的肩,“這點事值得這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回頭拿下遼東大乾,給你開一百家翠袖樓。放心,爺什么都沒有,就錢多。”
女子破涕為笑,親手支起窗扇,眼看男子翩然沒入黑暗中,自己也越過窗欞,順手拋下了一只點燃的火折子。
……
暖閣里已經成了群魔亂舞,負責附近戍衛的驍騎將軍匆匆趕來時,幾次呼喝都沒能讓這群人回頭。
屋子里煙氣騰騰,軍士們大力打開門,匆匆趕來的虎賁衛首領嗅見一股奇怪的氣味,不禁皺起了眉。
煙氣好一會兒才散盡,虎賁衛首領一眼掃過去臉色就變了,“舞姬和伺候的人呢!”
迷茫的人們四處張望,才發現那些令人神魂顛倒的美人們,一直游走穿梭在暖閣伺候的小廝們,居然都不見了。
虎賁衛首領聲音都變了,“搜!”
一無所獲,整個翠袖樓上至掌柜下至仆人,全部都平地消失。
搜索范圍擴大到樓外,最后軍士們在樓外陰溝里,尋到了十五王子的尸首。
先前還意氣風發的十五王子泡在陰溝水里,一半是翠袖樓洗下的胭脂水膩膩粉色,一半是茅房里的糞水淡淡的黃,兩種極端味道的交纏讓他整個人散發著極其可怕的氣味,把他拉上來的身經百戰的民壯,一轉頭就吐了一地。
虎賁衛首領凝視著這一路來最后一位王子,眼神像在看著自己未來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