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來了!
她竟然真的趕來了!
無數人睜大眼睛,就看見殿上高臺,已經站下了高挑的少女。
她背對著眾人,懷中抱著孩子,束成高馬尾的長發迎風絲絲縷縷蕩開。
巨鷹斂了雙翅,降落在她身邊,但并不敢并列,下意識地讓開一步,微微勾起脖子。
皇太女隨手摸摸巨鷹的腦袋,眾人眼睜睜看著那巨鷹一臉“別摸老子”。卻根本不敢走開。
皇太女對著皇帝欠欠身,還不失禮節地對太后也欠欠身,并沒有說話,干脆利落一個轉身。
大乾很多臣民,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位曾經平庸,卻在一年內成為傳奇的皇太女。
看見她的那一刻,像見日光出云霓,海上生明月,明珠自潔白蚌殼中生,珊瑚于碧海之中姿態萬千。
如果之前的人生里對于美和高貴存在諸多定義和爭議,此刻便都形成共識。
就在此刻,就在眼前人明亮流眄的眼波中,在她微微含笑的唇角里,在她暢朗開闊的眉宇間。
鐵慈沒看底下,她將孩子遞給沖上來的朱彝,順手把他往后一推,道:“你們站遠點,免得雷打下來殃及你們。”
然后她轉向鐵凜。
鐵凜剛回過神,觸及她目光,下意識往后一退。
背后卻被人抵住,他回頭,就看見自己父王鐵青的臉色。
更遠一點,還有臉色同樣難看的太后和蕭次輔等人。
就連一直打瞌睡的容首輔也終于睜開了眼睛,上下打量著他,眼神里有審視,有思索。
這樣的眼神讓他打個寒顫,心生不安。
“不要怵她!馭物對付她,打滅她的氣焰!先下手為強!”昭王在他背后道,“所有人都在看著!”
鐵凜猛然一醒,伸手。
鐵慈忽然道:“草菅人命,不恤子民,睚眥必報,輕浮怯弱,你這樣的人如果當了皇儲——”
她忽然伸手,往天上一摘。
此刻層云低垂,烏紫鑲邊,似雨未雨。
眾人目光下意識隨著那纖細手指流動。
就見一線金光,似是被那手指從云層從拉扯出來一邊,順云層邊緣流下,流入她的指尖,她伸手,隨隨便便對鐵凜一指。
“噼啪”一聲炸響,金光一閃。
緊貼兒子背后給他打氣的昭王下意識捂住眼睛,向后猛退,大叫:“皇太女你在做什么!”
鐵慈不理,不急不忙地道,“大概雷會這樣劈你吧?”
眾人驚叫,有人睜大眼睛,有人不敢睜眼,太后尖叫:“鐵慈你敢對鐵凜下手——”
有人撲近,鐵慈看也不看,一腳將人踢飛,砰砰栽落高臺。
一片混亂之中,唯獨鐵凜沒有發出聲音,高臺上彌漫開淡淡焦糊味道,眾人心下震驚,都想:“完了,這是劈死了!”
有人恐懼,有人絕望,有人則在想如何以此入鐵慈大罪,有人——
有人終于看清了鐵凜的模樣。
煙氣只是淡淡一縷,轉眼散去,鐵凜站在臺上,頭發散開斷落成了短發,根根豎起,冒著焦煙,而臉上神情麻木,眼瞳發直,嘴角更是不受控制地流下一線涎水。
他顯然被這不算厲害的天雷給打懵了。
畢竟肉體沖擊還在其次,突如其來的天雷更多的是精神打擊和震懾,畢竟無論在怎樣的風俗人情文化里,“天打雷劈”都不是什么好寓意。
以至于慘叫都沒發出來。
鐵慈淡淡看他一眼,又是伸手自云端一引,“或者這樣?”
噼啪又是電光一閃,昭王頭發也豎了起來,尖叫,“鐵慈你要趕盡殺絕——”
這回鐵凜有反應了,他慘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衣袍隨著跪下來的動作齊齊整整分裂成兩半,露出里頭的褻衣,和濕潤又在不斷擴大的褲子。
他顯然又嚇尿了。
底下臣屬士紳百姓看不見他的褲子,卻能看見他跪下的動作,一時激動,下意識往前擠,響鞭的太監把鞭子抽成鞭炮都沒人理。
鐵慈看一眼跪在她面前的鐵凜,伸手又是一引,“或者這樣……”
“別劈了!”鐵凜大叫,“別劈了!我不和你爭了!我不和你爭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