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貨色,就不配坐在我后面,還是應該扔下馬,死去活來,活來死去才對。
……
顧小小確實在死去活來,活來死去。
他睡到半夜莫名其妙接到匕首傳書,冷森森的匕首就扎在他頭頂,離腦袋不過一寸,當即把他魂嚇飛了半條。
等到看見匕首上扎著的潦草的字條,第一反應就是惡作劇吧?
直到他看見字條末端蓋著的欽德之寶。
皇太女的私章他自然認得,但他就沒見過皇太女的私章蓋在一張臟兮兮的紙條上的。
皇太女也不像行事這么不著調的人啊。
但也確實是這個私章,讓他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趕緊起身,拿了自己府中的拜帖,剛想叫套馬車,就有一個黑衣人躥了下來,把他背了就跑。
一路上飛檐走壁,人力飛機把顧小小顛得頭昏目眩的同時,和陌生人的近距離接觸也要了他半條老命,從頭到尾后背肌肉僵直,被放下來的時候險些抽搐。
但他知道時間緊迫,掙扎著去敲盛都府的門,拜帖遞上去了,沒多久卻被客客氣氣送出來,說今夜官長們都不在。
盛都府尹是虛職,一般以親王充任,之前就一直是昭王領著,但不管實事,上次改立皇太子事件后,昭王連這個虛職都被奪了。日常管理盛都府的是盛都府少尹,其下還有判官推官等人,要說都不在是不可能的,但人家就是不見,顧小小一個戶部尚書之子還真不能拆穿。
顧小小在門口深呼吸,再次遞上拜帖,道:“還請再通報一下,在下有關于今春盛都府申請增撥六曹以下巡夜補貼及盛都倉儲巡查之諸事要和知府細說。”
門子又回頭通報,這回請人進去了,畢竟戶部勒著所有人的錢袋子,也盯著所有人的錢袋子,盛都府想要給員工漲工資,不想被戶部堂倌每年例行查倉時候挑刺,就不能不給戶部尚書家的公子面子。
盛都府少尹果然在,見了面也不提方才說不在的謊言,和顧小小打著哈哈,言辭熱切,卻只和顧小小談和戶部要錢的事,請托顧小小多在尚書大人面前美言幾句,但對顧小小的詢問話題幾次岔開,說了半天,顧小小連人到底在不在盛都府,現在情形怎樣了都不知道,只是從盛都府入夜還燈火通明,堂下無數人走來走去推測,人應該在大牢里,正在連夜審訊,顧小小聽著那些人群走動的聲音,越發心急如焚。
對面的盛都府少尹還在滔滔不絕,嘴一張一合說著廢話,顧小小忍著對方噴到自己臉上的唾沫星子,袖子從桌面上推過去,袖子底下壓著大額銀票,輕聲道:“世伯,小侄有幾個親近好友,聽說今晚犯了事被關押進了盛都府大牢,家父和小侄都頗為憂心,還請世伯通融,讓小侄見人一面。”
盛都府少尹停了呱噪的嘴,慢悠悠喝一口茶,湊近顧小小。
顧小小下意識要向后讓,拼命忍住,往前湊了湊,聞到對方嘴里熬夜導致的口臭氣息。
他忍住反胃,擺出一臉懇求之色。
盛都府少尹瞟一眼那銀票,笑道:“賢侄啊,按說呢,你這點子呢,小請求,看在尚書大人面上,是推卻不得的。只是今晚押來的是重犯,按大乾律呢……”
不等他呢完,顧小小手指靈活地一動,袖子底下又多一張大額銀票。
少尹卻笑了起來,兩根手指將銀票推了回去,搖頭道,“若是往日,賢侄來求,見也就見了,今日本府卻是領了死命令的,無論誰來,這牢里都去不得……”
顧小小卻沒讓他把銀票推回去,他的手肘抵著少尹手肘,腮幫微微抽緊,袖子底下一動,又多了樣東西。
盛都府少尹以為又加了銀票,臉上的笑意濃了些,帶了些輕蔑意味,更加用力地往回推。
沒推動,他挑眉,看一眼臉色漲紅像在受刑卻還堅持抵著肘的顧小小,剛想說句嘲諷的話,卻聽顧小小道:“您再看看?”
盛都府少尹垂眼,看見最上面那張,根本不是銀票。
是一張很普通的紙,甚至有點破,寫著幾行潦草的字,但最后的印戳讓他眼眸一縮。
欽德之寶!
“皇太女手諭。”顧小小輕聲道,“令我代她探監,且諭令盛都府不得私刑拷打。”
盛都府少尹震驚地看著顧小小。
一切行事都是最快速度,人才送到盛都府沒多久,而且也困住了當時在場的所有人,皇太女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知道,算算時間,去稟報皇太女再趕過來,怎么都來不及!
顧小小聲音更輕,“知府大人,您要違抗太女鈞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