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著,這人果然是個閑漢混混,有錢什么事都干的那種,據他說一個戴兜帽的人給了他銀子,讓他辦這么簡單的一件事,對他們這種閑漢來說,這種事很常見,雇主們藏頭露尾也不稀奇,問都不會問一句,拿錢辦事就行。
鐵慈看了慕容翊一眼,沒想到他還藏了這一手。沈謐被推這事,原以為出手的人定然推了走人,大海撈針無處尋,卻給慕容翊碰上了。
這人挺無聊的,但無聊得往往有用。
這個閑漢氣質實在太閑漢,他那么猥瑣油滑地一說,眾人大多信了。
此時又有幾個書生猶猶豫豫地探頭,道:“我們想起來了,那日沈謐雖然跌倒在賀主考面前,但是他爬得很快,且讓開了賀主考的攙扶,兩人并沒有真正觸及。”
馬和通震驚地看著那幾個書生,悲憤地道:“諸位同年,你們也被高位者收買了嗎!”
“馬兄說的這什么話!不利于你的供詞你便要張嘴就誣陷嗎!”書生們怫然不悅,“我們同情你的遭遇,但我等讀書人當心如明鏡,風骨耿介,所見既所言。豈是為人作偽證之陰私茍狗之輩!”
刑部侍郎道:“如此說來。沈謐跌倒一事是被設計,那所謂故意跌跤私相授受一說便值得商榷。”
“話不是這么說。”忽然有人接口。
眾人回首,俱都臉色復雜,但不管什么臉色,都趕緊起身行禮,“次輔。”
人群散開,前呼后擁的蕭立衡走了進來。
鐵慈看見他,目光一閃,心想父皇應該會想法子留他,但顯然還是沒留住這老狐貍太久。
蕭立衡在人前站定,對著鐵慈一絲不茍地行禮,笑道:“沒想到殿下居然在這里。”
鐵慈抬手,也微笑:“沒想到次輔來這么快。”
“這不是聽說有人告我,就趕緊過來了么。”蕭立衡轉身往三大員那里走,“哎……不用不用,那不是我該坐的位置,沒見殿下還站著呢……給我個小凳子,我就坐旁邊……我說殿下,您站那里,做什么啊?”
鐵慈一直站著,不是公堂不給她凳子,而是一來坐下后,舉動人群就看不見;二是她站著,就能給三法司壓迫感,好讓他們坐得更不安心些。
她淡淡一笑,道:“孤站著,才好將某些人的嘴臉看清楚些。”
蕭立衡仿佛沒聽懂,笑道:“坐著舒坦,才能笑看風云啊。”
“那可不一定。”鐵慈道,“坐牢就不舒坦,您說是不是?”
蕭立衡眼角的皺紋慢慢堆積起來,長聲道:“這老臣可不知道,難道太女知道?”
“次輔問問您老家族人就知道了。”鐵慈曼聲道。
眾人:“……”
不是說朝堂人物都長袖善舞和光同塵嗎?哪怕背后恨得咬牙互相捅刀,當面都言笑晏晏把酒言歡?
這兩位怎么見面就針尖麥芒,火藥氣上沖云霄。
但了解一些朝堂情況的人都曉得,這兩人你來我往太正常了。
東明蕭家族人被告,證據確鑿下了獄,蕭四老爺等好幾人現在還在牢里呢。
雖然聽說扯皮得厲害,坐牢待遇也不差,但是總歸還沒出來不是?
皇太女當面揭瘡疤,夠狠。
蕭立衡過了一會又笑了,淡淡問:“殿下大清早的這是做什么呢。”
“告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