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副將半夜醒來忽然接到這樣的命令,連疑問也沒有,二話不說就打好了自己的包袱,從帳篷里鉆了出來。
蕭雪崖脊背筆直,帶著他向樹林深處走去。
池卿博愕然地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這位是要搞哪一出。
鐵慈也沒挽留,淡淡道:“你既然解毒了,就回去吧。”
蕭雪崖也沒回答,帶著朱副將走了不多遠就停了下來,再一個遠遠能看見鐵慈的位置,重新點起了一堆火,看樣子是要在那里休息了。
如果從山林上空看,現在鐵慈、慕容翊、蕭雪崖三個人的位置大抵就是個三角形。
之后的幾天也是如此,鐵慈等人繼續往深山里走,蕭雪崖沒有離去,也沒有接近,始終在能夠遠遠看見鐵慈的位置扎營。
鐵慈也不理會,他愛在哪在哪。
她專心按照池卿博的指引,收集可能解合歡蝶的藥草,以及尋找另一株合歡蝶。
倒是慕容翊頗為不滿,這僵尸既然已經解了毒,就該回到他自己軍中,為什么還要跟著鐵慈?
所以蕭雪崖有一晚在樹上睡到半夜,忽然樹倒了。
他反應快,樹倒下的那一刻便飛身而起,朱副將就比較倒霉了,被壓在樹下,還好樹干不算很粗,只有一點擦傷。
蕭雪崖給慕容翊的回敬是某天半夜,慕容翊在鐵慈派野豬送來的帳篷里睡得正香,忽然一道火箭穿林而來,精準地穿透了帳篷頂,將一頂價值兩千兩銀子的瑰奇齋帳篷燒了。
慕容翊以牙還牙,某天晚上蕭雪崖睡覺時,他派護衛在上游位置挖了一條溝渠,引來了一條小溪的水,水將蕭雪崖的營地淹了,慕容翊遠遠地打出一條橫幅:“昨晚你尿床了嗎?”
蕭雪崖的回敬就是某晚慕容翊在山洞里鋪著厚厚稻草睡覺時,往山洞里扔火折子,并驅趕來一只狗熊堵在山洞口。
兩人你來我往沒完沒了,卻認為這是屬于男人的戰爭,鐵慈從頭到尾都不知道。
只是蕭雪崖一直這樣跟著,她覺得沒必要,也曾讓人去勸他,還曾親自去找他勸說了兩次,然而蕭雪崖根本不理她,鐵慈有次氣沖沖回來,干脆不理他了。
她專心尋草藥和合歡蝶,往山脈里越走越深,從指南針推斷,應該已經順著黔州燕南邊境走了很長一段路,快要靠近燕南首府昆州了。
能夠緩解合歡蝶毒性的藥物在之后的幾天跋涉里大多尋到了,但是最關鍵的兩味藥還需要找到合歡蝶才行,但接連在山中又行走了三天,都一無所獲。
合歡蝶開放時因為甜香異常且形如彩蝶,會引來極多的蝴蝶翩躚,算是一種異象,所以并不難發現,也因此一旦被發現就很快被挖走,顯然這一片山脈中的合歡蝶已經非常少了。
鐵慈想著那日聽見的燕南王府的八卦,算著日子,那位女世子就快出嫁了,她心里有點急。
越往山中,猴子越多,猿啼不斷。鐵慈聽說過西南山中猴子多半都十分兇悍靈活,已經做好了被猴子騷擾并以牙還牙的準備,但奇怪的是,她這一路來,見的猴子雖然多,但很少有騷擾她的。
它們只是出現在她的前方,側方,自樹上翻下晃蕩,在密林的縫隙中偷偷摸摸將她窺視。
鐵慈在林中當先行走,腳下經年腐敗堆積的樹葉已經形成了淤泥,靴子踏進去再拔出來和拔絲似的,粘粘膩膩。
她忽然覺得身后有人窺探,猛一回頭。
一只猴子怪笑著從后頭一株老樹上蕩過,黑色的尾巴將樹枝沉甸甸地勾下來。
鐵慈挑眉。
又是這樣。
這些猴子真是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