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只豬試探地爬過來,開始啃他的腳。
馮桓縮回腳,樓上砰地一聲扔下一個籃子,籃子里鋒利的鐮刀蹦出來,險些戳了他的屁股。
“捏完肩,就有人送上金盤裝的水果,銀壺里裝的酒,玉盤里盛的點心,及各色果子、糕點、南方的蝦米北方的火腿東邊的干貝西邊的羊肉……都不用我動手,我眼睛看向哪里,就有人拿了銀叉給我送進嘴里。”
頭頂呼啦一聲,扔下一件蓑衣,清晨山間露重,這是給他擋露水的。
馮桓穿上蓑衣,爬起身,拿起鐮刀,每日清晨割豬草,是他現在雷打不動的任務。
他穿上阿吉打的草鞋,心疼地看見自己往日細皮嫩肉的腳丫子,已經長了一層繭,再也不覺得草鞋磨腳了。
身上有很多稻草,他拍掉。
“她說我臟。不給我睡床。稻草上打地鋪,骨頭每一根都被咯著了。”
走上田埂,他懶洋洋地開始割豬草。
“她說我懶,公子哥兒習氣討厭,要多干活洗掉脂粉氣,這樓下的豬就歸我管,年底稱重,豬瘦幾斤,我就在自己身上割幾斤給補上。”
鐮刀尖忽然碰著一點硬硬的根,他靈活地一挑一挖,一根月白色的上面有很多孔洞的塊莖出現在鐮刀尖,孔洞里冒著藍紫色的詭異的色澤,一看就是毒物。
馮桓面不改色地將那塊莖扔進了另一個小籃子里,塊莖散發出令人迷醉的香氣,他深深吸了一口,只覺得神清氣爽。
心情卻更不好了。
塊莖太多,大大延緩了割豬草的速度,而那邊,阿吉又在喊他趕緊割完豬草燒早飯。
馮桓直起腰,并沒覺得疲憊,不知怎地,他現在精力出奇地好,連眼神也很好,正好一眼就看見了梯田最下面一個木樓。
那木樓下面,堆滿了花果,一大清早就有姑娘在唱山歌,聲如黃鸝。引得這滿山的鳥兒都跟著唱,娓娓動聽。
馮桓心想:“呵呵。”
啪地一聲窗子推開,一個男聲也唱起了山歌,這把嗓子渾厚美妙,音域寬廣,華麗無匹,只一聲,便把這滿山的妙音都壓了下去。
女聲在唱:“滿山的花為誰開……”
男聲答:“為我家阿慈朵朵開。”
女聲唱:“……山路彎里來十八彎……”
男聲答:“等我十八帶我還。”
女聲唱:“……撲棱棱山鳥上眉梢……”
男聲答:“想到阿慈我心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