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蘊成想著這一路,先是被皇太女按著在黔州主持大船前行,和一路官員迎來送往,勾心斗角,被人為按頭成了太女黨也罷了,現在竟然還要來幫她挖墳!
不僅挖墳,還要尋尸,不僅尋尸,還要把尸體給拖走。
再想想這具尸體的身份,李蘊成就頭皮發麻。
在燕南的地盤上,挖深受燕南愛戴的老王的尸,這種事,皇太女是怎么想出來的?
說是得了一些隱秘的消息,說燕南老王死得蹊蹺,因此皇太女自己盛大出行吸引游氏父子注意,卻暗中派了這一隊人來查證此事。
李蘊成看一眼身后的人,一部分是太女護衛中的精銳,一部分卻是那慕四帶領,這些人形貌怪異,高高矮矮,看上去更像江湖之人。
李蘊成作為李大學士的兒子,多少也知道一些密事,比如皇太女身邊那個神秘男子,身份其實是遼東世子,且這位世子名聲惡劣,行事陰狠,絕非良人。但顯然皇太女不覺得,她和遼東世子的關系,豬都能看出與眾不同。
這個慕四則是遼東世子的親信,不想這么隱秘的事,皇太女竟然也和遼東世子同謀,就不怕萬一對方反水,她就會萬劫不復?
李蘊成曾經奇怪過蕭次輔為什么不拿此事做文章,皇太女戀上遼東世子,往小了說是失了儲君身份不識大體,往大了說幾乎可以往謀逆叛國上扯,可做的文章實在太多。
李大學士當時沒說什么,只說大抵是蕭次輔覺得時機未到。
什么時機,李蘊成不敢想,只是自己等人被皇太女裹挾著出行,不可避免被捆綁著越來越深,一旦真到了那所謂時機,天知道會給家族帶來什么樣的麻煩。
但是當此之時,也由不得他說不,甚至出行之前,父親召他書房說話,特意說既然已經給捆在了太女身邊,就不要想什么三心二意的事,更不用管家族的傾向,只管行臣子的本分,盡能盡的人事便好。便如那容家子就是個聰明人,太女信任他,他就絕不辜負這份信任,死心塌地地給太女謀名謀人謀利,不去管容家到底是個什么心地。太女看似強硬,實則內心仁厚,有這份情誼在,將來若是容家有個什么不妥,必然也不會遷怒于容溥,容家因此說不定還能多存幾分香火。
所以李蘊成今日用盡自己全部本事來挖墳,凌山王墓想要光明正大進入是不可能的,偌大陵園占地千畝,夯筑城恒,四面各壁一門,比起皇陵規模也小不了多少,守墓卒足有千人。東北方向還有陪墓,葬著燕南王族和高官,家族也各自有專門的守墓人。所謂死者為大,陵園之地,便是持皇太女令也休想被請進去。
所以李蘊成就得和土夫子一般,帶這一批精銳,打盜洞進入燕南王墓。
但李蘊成其實也就是和府中的老土夫子出身的師爺,學個尋龍定穴的學問,涉及到下墓這種陰私事兒,堂堂大學士之子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實際經驗的,他被背在輕功超卓的護衛身上,一路下到了兩峰之間,等待月色偏移至西南方,一線明光劃過山坳之間如刀鋒,才指著那一片道:“大抵便是這里。”
只是說是明光一線,其實還是不小的一塊區域,李蘊成卻也沒法指出更合適的地點,又道:“我只大致推測這里可能離主墓室最近,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么下去。”
話音未落,他就看見兩個人走出來,其中一人伸手對空一抓,將這山間午夜微涼微澀的風抓入指掌之間嗅了嗅,又走幾步,再抓,再走幾步再抓,如此三番,最后指定腳下一塊地方,道:“這里。”
然后又一個人走出來,手里一根細長鐵棍兒,頂端尖銳,在那片地方斜著插了幾次,拔出來就著月光細看,有一次李蘊成嗅見了一股淡淡的鐵銹味兒,有一次則腥臭難聞。也是如是三番幾次后,這人劃定了更小一塊區域:“就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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