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活潑爛漫的聲音自水榭外響起。
郁姝蹙眉。
霍庭玉不動聲色的將她神態收入眼中，心中自有思量。
見劉芝惜進了水榭來，朝池青涯脆生生喚道：“青涯哥哥！”
她語氣親昵，引得眾人都將目光看向郁姝。
“芝惜。”
池青涯蹙眉。
“我怎么了嘛。”
劉芝惜噘著嘴坐在他對面，“你是我表哥，我還不能這般喚你呀？”
郁明深方出了水榭，郁香桃就來勁兒了。
她晲了一眼郁姝，又看向劉芝惜，笑得意味深長，“你這話，可不能同臨溪公子說。”
“嗯？”
“不能嗎？”
劉芝惜歪了歪腦袋，一臉茫然，端得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
她側頭看向郁姝，笑瞇瞇道：“郁三姐姐認為我該這般嗎？”
郁姝抬眼看她，“若是沒猜錯，我應當是比你小。”
劉芝惜臉色一僵。
又聽她繼續說道：“劉姑娘，你的母親在內院兒，不在這兒。”
“噗嗤。”
誰笑出聲來了。
劉芝惜惡狠狠聞聲瞪了過去，“你笑什么？”
瞧見了那人的面容，她一愣，旋即拂了拂鬢邊的碎發，笑道：“誰家的公子，生得好生俊朗。”
霍庭玉又是笑出聲來，他雙手環胸，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斜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池青涯，笑道：“這語氣我聽著，怎的這般像...哪里的媽媽呢。”
“霍小公子。”
池青涯轉頭看他，“芝惜還小，還請口下留德。”
“何況，你好似對你口中的媽媽很是熟稔，想是，是常客罷。”
二人面色平靜的對峙著，眾人都覺著有些劍拔弩張的味道。
卻又不知道這是何故，單為了劉芝惜，怕是不太可能。
池青涯目光深深的看著他，眼底有些冷意。
這人明目張膽的惦記著他的未婚妻，他如何不惱。
霍庭玉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心思被他知道，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這是做什么。”
少女平靜的打破了他們的對峙。
霍庭玉轉頭看她，心里卻是有些慌。
他是去過那些風月地，但都是為了密謀公事或是見好友，從未有哪一個女人近過他身。
劉芝惜見氣氛有些詭異，蹙眉道：“不是要聯詩嗎？都干坐著作甚？”
池青涯垂眸一笑，復又抬眼，道：“聯詩不做要求，萬物皆可。”
“那我先來。”
劉芝惜一臉興沖沖的，“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她轉頭看向郁姝，揚了揚下巴，“該你了。”
“我來吧。”
徐泱泱笑了笑，“月明光光星欲墮，欲來不來早語我。”
“阿姝，你來一句罷。”
她側頭看著少女。
郁姝沉默了一會子，才道：“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你這是什么意思？”
劉芝惜眉頭緊蹙，看著郁姝，問道：“這是說的誰？”
原本懶散的少年頓時就僵直了身子。
那個午后...
他在家中整理了無數次裝束，身著紅衣，騎著駿馬走在街頭，神態姿勢看似瀟灑肆意，可他心里卻是緊張得緊，他頭發亂了嗎？發冠歪了沒有？
“不過是覺著這詩句妙罷了，無甚含義在。”
郁姝語氣不疾不徐，好似真的沒有什么。
幾人都說了一句自己喜歡的詩。
最后到了霍庭玉。
他眸子亮得驚人。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吧嗒。
誰手里的茶杯掉在了桌子上，茶水四處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