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說清哪些血跡是季摧塵的,哪些血跡是洛紹元的,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季摧塵的傷口一定再次裂開了。
果然,滿背的血痕。
輕輕碰一碰旁邊完好的皮膚,身下的崽子都會疼到輕輕顫抖。
這樣的狀況便不能只讓靈力來為他紓解了。
洛遙聲用靈力小心翼翼地將季摧塵托起,盡力避開他的傷口,將他帶到隔間。
她在來送藥之前,便吩咐了怨怨在這邊準備藥浴,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剛剛好。
季摧塵看著巨大的浴桶,心中的羞惱燒上了耳尖。
——是要一起洗嗎?
不,不知羞恥!
“怎么了?很疼嗎?”
洛遙聲莫名地看著季摧塵耳尖上的紅色,下意識地就以為這是他疼極了的表現,說著還伸手去碰了碰。
洛遙聲來到浴桶前,桶中冒著熱氣,散發著一股股的藥味,她試了試浴桶內的溫度。
不錯,剛剛好。
覺得沒什么問題后,洛遙聲轉頭看向站在原地發呆的季摧塵,問:“你可以自己脫衣服嗎?要不要幫忙?”
聽到洛遙聲這句話,那抹紅色從耳尖蔓延到季摧塵的臉上。
——脫,脫衣服?
“怎么不說話?”
許久沒等到回應,洛遙聲問著,轉頭看向季摧塵。
這一轉頭,便看到季摧塵像是被嚇到一般,不知所措地垂著鬧到往后退了兩步,那藏不住的耳朵倒是誠實地露出了微紅。
洛遙聲會意,他大抵是不愿意讓人看到那些傷口的。
她剛這么想完,面前的季摧塵突然動了手,開始生澀地解著自己的衣衫,活像是被逼良為娼的小姑娘。
洛遙聲:……
“既然你可以自己脫,那我便先出去了。”洛遙聲的手點著浴桶的邊緣,“小心別碰到傷口,有事讓怨怨來喊我。”
說完,洛遙聲便離開了房間。
……
屋內。
被留在房內的季摧塵在洛遙聲出去的那一刻便收起了可憐小怪物的偽裝,面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而在他方才解衣的指尖,順勢露出了一塊鱗片做成的刀刃,此刻正被他拿在手中百無聊賴地把玩。
刀刃在把玩間映著白光,看上去鋒利無比。
如果洛遙聲方才真的要接近他,便會對上這柄刃。
他不是……要脫他衣服。
季摧塵的眸光黯了黯,泄出些許寒戾。
為什么?
是惡心看到他身上的傷疤,所以才不親自來脫掉嗎?
他嫌棄他。
季摧塵的耳鰭暴躁地折下,瞳仁中似是多了一層殷紅,帶著些許偏執與瘋狂:
“洛遙聲……你不準……”
說到一半,手上把玩鱗刃的動作頓住,停下了后面的話。
“呵。”
不屑的笑聲從季摧塵口中泄出,他臉上的情緒更冷了。
過度在意一個人類,對他這種人來說,著實不是一件好事。
眼前劃過洛遙聲那張淡漠又精致的臉,季摧塵收起手中的鱗刃,走到浴桶旁,靜靜地盯著冒了熱氣的藥浴看了一會兒,才沉默地褪下了衣衫,露出了滿是傷痕的軀體,緩緩躺了進去。
季摧塵睜著雙目,望著屋頂,化形期帶來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的肉骨,洛遙聲的藥浴并不能減輕一絲一毫,但在被溫暖藥浴包圍住的那一刻,心中的一切惡念,都歸于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