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手緩抬時,手腕上的那枚金色鈴鐺發出了叮當的清脆聲響,面吃完已經是深夜十二點過了,他起身把碗筷洗了,放回碗柜里,從廚房出來。
大家都睡了,燈還亮著,夜里降溫有些冷。
他獨自坐了一會兒,昏暗的光線隱藏著他的情緒,但那情緒明顯不太穩定,他似乎在克制著什么……
夜風徐徐地吹來,吹散了他迫切的思念,他將臉埋在手心里。
他不知道他這次能待多久……
臨近元旦天氣不好,深夜開始下雨了,雨淅淅瀝瀝的飄著,院子的地上慢慢被打濕,水滴滴答答順著琉璃瓦往下滴落,冷空氣撲面而來。
他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上樓。
他走到剛才顧鳶停留的那個位置時,也聽到了屋里傳來的異樣聲音。
他腳下一頓,四周寂靜了,同時也擴大了屋里傳出來的聲音。
原本已經走過的他,腳下又倒了回來,他立在門外不遠,手握拳抵在唇邊:“咳咳!”
一聲咳嗽,不輕不重,格外清晰。
果然,屋里的聲音立馬就消失了。
男人何苦為難男人,屋里的男人估計都有心理陰影了。
聲音安靜下來以后,遲聿這才回房。
……
顧鳶覺得大概是自己偷聽了墻角的原因,晚上做了一個夢。
夢里是遲聿。
不過她也很開心,總算夢到了他。
自從遲聿離開后,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夢見他了,在這場夢里,她看見遲聿滿身傷口,滿身是血朝她爬過來,他爬得緩慢而堅定,嘴里翕翕合合一遍遍喊著:“鳶鳶,鳶鳶,鳶鳶,鳶鳶……”
一遍一遍重復喊她,不知疲倦。
靠攏時,顧鳶毫不猶豫的抱緊了他,那是第一次在夢里用那樣緊的力度抱緊他,生怕他再度消失在她眼前,她真的承受不了他再從她眼前消失……
“鳶鳶,我很想你。”他說。
顧鳶回應他:“我也想你,無時無刻都在想你,遲聿……你怎么才回來啊,我以為你會讓我等很久,我不敢想,我怕是十年……”
遲聿身上的血跡慢慢消失了,滿身的傷痕也沒有了,他看著她問:“鳶鳶,十年很久嗎?”
“久,很久很久……”她聲音苦澀,心臟密密匝匝的泛著疼痛,像萬千螞蟻在侵蝕血肉。
“鳶鳶,可是我等了你十年啊。”他的聲音低得模糊,顧鳶卻聽得一清二楚,她怔著發不出聲音,萬千言語悶在了心里無從開口。
他等了她十年。
可是那十年都沒能等回她。
他低頭,用鼻尖輕輕蹭了她,指腹刮擦了她流下來的眼淚,他一邊游刃有余的哄著她,一邊親吻她:“鳶鳶別哭。”
他吻走了她的淚痕。
他的唇齒停留在她的眉心,落下來時在她的唇瓣上輾轉,她的聲音軟了下來,整個人也在夢中軟了下來。怕眼前的人又消失,她的手穿插在他的墨碎的發里,發軟的聲音呢喃:“我以為你恨我,才總是不愿意來我夢里。”
“我愛你。”他說。
親密從唇瓣上,輾轉到她的脖子上,密密匝匝的吻落了下來。
這是夢,有遲聿,所以顧鳶愿意和他沉淪。
身上的燥熱和觸感很真實,真實到顧鳶不想那么快醒來,希望這么夢可以再長一點,她沒有他的照片,無法懷念,這種感覺比在心臟上劃一刀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