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來的路上,顧鳶就已經做好了與文霏見最后一面的準備。
可是她沒有想到,最后一面已經見過了……
一切都發生得那般突然,看到文霏冰冷的遺體蓋上白布時,顧鳶腦海里想的不是她終于擺脫文霏的陰影解脫了,而是——
“你們……還會在另一個世界相遇嗎?”
或許會再相遇。
或許文霏會在另一個平行時空的分軸里,與一直等待她的顧月生再次相遇。
他們會開始嶄新的人生,拋卻那些痛苦的記憶,和遺憾,一切重頭再來。
只是……可別在這樣苦了。
……
機票訂了三張。
顧鳶的,遲聿的,還有文霏的骨灰盒。
顧鳶將文霏的骨灰盒帶回了國,和顧月生同一個墓園,她將文霏的墓安置在這里。
天際一直灰蒙蒙的,墨色的濃云擠壓著大氣層,眼看著雨就要來了,此時墓園里的霧氣有些重,顧鳶身著黑裙靜靜的站在顧月生的墓碑前,往后數不遠就是文霏的墓碑。
她剛從文霏的墓過來父親這邊。
文霏的去世,對文家那邊沒什么打擊。
文家有宗祠,人口眾多,只有文霏的雙親和幾位伯伯伯母來看了眼,便匆匆走了。
文家的人皆是薄情,有時候顧鳶挺慶幸的,因為她姓顧。
天色越來越暗了,顧鳶也不知道自己在顧月生的墓碑前站了多久,直到細雨落在頭發上,臉頰上,手臂上,她抬頭看天,這才恍然:“…原來是下雨了。”
似乎,墓園里只要添了新墓碑,連續幾天都會下著小雨。
淅淅瀝瀝的雨越來越密,顧鳶的頭發上像鋪滿了一層細細的白砂糖。
連睫毛上也沾了少許,伴隨著她抬手拭眼的動作,一片陰影遮住了她頭頂的雨,顧鳶側目,看到是遲聿撐著傘站在她身邊。
他穿的一身黑色西服,清貴清雋,手中的黑傘大部分傾斜在她這邊,對她說:“鳶鳶,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
“我得走了。”她對墓碑上的那張黑白照片說。
以后不用再盼著每年的那一天。
那天她說給文霏聽的話是騙文霏的,爸爸不會恨文霏,生不會,死也不會。
或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恒的愛,但一定有永恒的守候。
顧月生傾盡所有,守護文霏。
遲聿牽住了顧鳶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掌心是干燥溫熱的,“我們走吧。”
顧鳶點頭:“好。”
墓園外,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那,老白在車內守著穗穗。
不過小穗穗有些吵,老白自家也有孩子,帶起穗穗還算游刃有余。
“媽媽。”
穗穗看到了她,雙手扒拉在車窗沿上跟她揮手。顧鳶坐上車,穗穗撲了個滿懷,粘著顧鳶問:“媽媽去哪兒了?”
這大概是穗穗最愛問顧鳶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