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終究還是百密一疏。
她愛唱戲,也不忌諱給死人唱戲,但是這到底與她自家在義莊中排戲不同。
她雖然是夜里去給死人唱堂會,但是有活人愿意聽,她也不能攔著不是。
只能說香君當真是妖怪里的奇葩。
不殺人、不好斗,就喜歡唱戲?
絕了!
要知道她怎么說都算是個修行之輩,結果偏偏要和普通人搶飯吃,這誰受得了?
于是沒過多久,她這初出茅廬的杜家班頓時就在西陵城火了。
甚至在杜家班夜里為死人唱堂會的時候,都有一票戲癡不顧忌諱的躲在外面聽戲。
這一來二去的,自然惹得西陵梨園行的同行們心中不快。
……
鳳歌樓上,只見一群形態各異班主們各懷心思的坐在一處。
別看這些人雖然貌似斯斯文文的,但是一個個說起話來可都是透著一股血腥味。
“諸位,都說說吧,咱怎么料理那杜家班?”
只見一位面色頗為陰柔的中年在緩緩瞇了一口茶之后,不緊不慢的說道。
此人便是這西京梨園行行首舒青。
話說舒青本是個酒樓中的說書人,聽說當年宮中的貴人來西陵城時,見他能說會道又了解西陵名勝,便讓他在跟前伺候了一陣。
不過這位舒班主卻是好手段,他倒是沒有妄想什么一步升天的美事。
而是借著這么一點點香火情分,硬是在梨園行里拉起了一個班子。
在他的經營之下,漸漸的這舒家班卻是越來越紅火。
不知道的內情都只以為是舒班主好手段、會經營,但是梨園行里的同行卻是都面上稱頌,心底鄙夷。
無他,因為這位的手段太狠、太臟!
要知道梨園行里的人脈說破天了也只是皮毛,只有里面的‘角’才是核心。
故此一個戲班能不能做起來,除了班主的經驗手段之外,最主要的便是要看班主的眼力如何了。
舒青自家唱戲的本事雖然不賴,但是最多只能算是個票友。
故此他雖然在前期通過挖‘角’拉起了一個班子,聲勢也著實鬧的不小。
但是西陵城的同行其實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畢竟一位‘角’能唱的其實就那么些年,他挖去的那些人雖然經驗深厚,但是也都唱不了幾年了。
于是眾人都等著在舒青班子散了之后,再唱上幾天《南朝夢》呢!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這般唱詞,簡直是忒應景了。
可惜舒青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家的短板在哪,因此他從來沒想過和同行比眼力。
就在所有人等著看他笑話的時候,這位卻另辟蹊徑。
他花錢雇傭了一批街頭的青皮、乞丐,讓他們在暗中幫其關注各個戲班的消息。
倘若發現了有好苗子,舒青便使出種種見不得人的手段將人弄來。
這樣一來,雖然他弄來的苗子不一定個個成角,但是幾率卻要比他自家找的高得多。
因此鳳歌樓中,當舒青開口之后,眾人頓時都明白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
畢竟包廂之中的眾位班主也都聽人說起過,那杜家班的苗子好像都不錯。
不過即便明白舒青心底的算計,但是眾人還是一致同意教訓一下這個‘不懂禮數’的杜家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