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郭忠玉離開,周怡然道:“此人在京勢大,小友還是少惹為妙。”
周澄明道:“我父此言差矣。那人有求于道長,若非如此,怎會如此低聲下氣。他乃一惡人,正好讓道長治治他。”
張謙道:“謝二位提點。”
其后又有人來見張謙,皆推拒。次日上朝,聽皇帝宣召后,進金鑾殿。
其著青道袍,戴混元巾面圣,只躬身抱陰陽施禮,太監怒道:“大膽道士,見天子為何不拜。”
張謙道:“我方外之人,只拜祖師與生身父母。”
有一臣子道:“天子乃是天下人的父母,你自然要拜。”
又有眾臣議論附和,張謙只閉目不語。
皇帝適時笑道:“先生乃是得道高士,自不用這些塵世俗禮。”
大手一揮,道:“免了罷!”
張謙稱謝。
皇帝又道:“我聞如今皆不能通神,唯道長可行此術,請道長施法,請神降臨。”
張謙道:“我如今亦只能通神。何況請神大事,凡請者,或匡天下正,或祛病禳災,無事而請之,是為不敬。”
又有臣子議論,言張謙不敬今上。聽得郭忠玉兩股戰戰,額頭冒汗。
皇帝聞得此言,亦不悅,道:“我想問楚國氣運幾何,高人可有教我?”
張謙道:“氣運福德者,在于民。當朝者施仁于民,百姓安居,平民樂業,則國運昌盛。若不仁于民,使衣不蔽體,忍饑受餓,則國運衰敗。”
皇帝問曰:“汝道門中人,如何與儒門中人無二。”
張謙道:“無為之說乃玄門修行之道,世俗貪念不能消減,儒門、法家理念當是治世之道。”
此言聽得一眾朝臣欣喜。
皇帝卻更為不悅,問曰:“汝今日見朕,如何不掌握這弘道機會。”
張謙道:“道門中人修行講求清靜無為,若皇帝無為則無人治世,無人治世則天下亂,天下亂則黎民苦。道門中人心存善念,豈可為弘道而棄天下蒼生于不顧。”
“何況大道三千,儒門亦是道,敢問天子,何以不喜儒門。”
皇帝大怒,沉聲斥責郭忠玉:“這便是你口中的得道高人。”
拂袖而去。
郭忠玉質問張謙:“你如何敢如此拂逆天子!”
言罷去追趕皇帝了。
早朝不歡而散,出了金鑾殿,眾大臣來結識張謙,皆言張謙深明大義之人,又斥責道盟奸佞行徑。
張謙一一應付,道:“我雖非儒學出身,卻也敬仰儒門圣人。”
眾人散去,有一人來見張謙,道:“感道長高義,愿請道長至府上小坐。”
張謙問其身份。
其道:“老朽晏素懷。”
張謙訝然,道:“原來是宰相大人。”
遂至宰相府第,品茗暢談。
晏素懷道:“如今皇帝深信道盟,又有王典和、郭忠玉之流敗壞朝綱,敢問小友有何策教我。”
黃典和便是如今道盟之主,當朝國師,其不行正道,卻道法精深,其修為不下陸衍息、沈嗣容之得道真人。
張謙道:“我雖道門中人,卻也知曉,皇帝需勤于政業,施仁政于民,以刑罰治亂。然當今皇帝昏聵,只知求仙拜神,煉丹食藥,若如此下去,國亡也。”
晏素懷心生悲切。
張謙又道:“如今大人只能除奸斬佞,以正視聽,肅綱紀。”
晏素懷道:“我卻無計可施。”
張謙笑道:“怕是大人心中已有計較。”
晏素懷警醒,道:“天色已晚,便不留小友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