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家都沒有這般年紀的人,若是說這武功的出處,想必是出百家之手雜亂無章,而依樣貌......那就得把他面上那層假皮給揭了,麻煩!
王一將手中冊子合上,修長的手指卷起自己的長發。
“師父我們為什么非要帶他一起啊,殺了不就好了。”阿九目露兇光,素手抬了又抬,還是沒摸出她的短匕。
“阿九!”王一皺眉,不悅的繼續說道:“你若殺性如此之大,和當初的白雪宮又有何區別,你要謹記,我帶你入世是為何!”
不過是在白雪宮短短兩年時間,王一怎么都沒想到,王芷對生命的蔑視直到現在也沒改過來,她在白雪宮十幾年,殺人無數,手上亦是鮮血無數,可她,一直都帶有對外界的向往。
也許是因為她從未帶過孩子,也不會帶孩子,當初自白雪宮離開,她身受重傷,又帶著王芷輾轉數年隱匿養著身體,鮮少與人接觸,這一時,竟覺得手足無措。
當初,她第一次接下任務,都不曾有過這般。
阿九被王一的模樣嚇到,立刻跪于地面,但卻倔強的仰著小臉。
一如當初,王一第一眼見到她時的模樣。
分明怕的厲害,偏偏這眼睛睜的大大的,倔強又不屈。
“師父,我一家都與人為善,結果呢,落得個滿門皆滅,師父你現在又與我說,入世要與人為善,與人為善?然后落得跟我父母一般下場嗎!”
“阿九!”王一沒想到,阿九竟然還有這般念頭。
“師父!我只想做跟我說過的那自在人,是非黑白,生殺予奪,全憑自己本心。”
“阿九......咳咳!”王一忍不住的一陣咳嗽,阿九立刻緊張上前,又是遞水又是拍背,王一這才順過氣來,這才繼續說道:“阿九,那你可何為本心?以前曾有人與我說,醫者,應有仁心,應有防人心,卻不可有害人心,當你能夠分辨是非黑白,知善惡,你才能說依照你本心行事,如今,你大仇已報,我帶你入世,就是想讓你與尋常孩童般,循序漸進,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想吃糖便去吃糖,你明白嗎。”
“師父,那您又為何教授我武功。”
“為了日后你自己闖蕩江湖時,不被他人欺辱。”王一認真說道。
“可我有師父啊,師父你那么厲害,足夠護我周全,除非,師父你想丟了阿九!”王芷越說越激動,最后那眼眶竟紅了,哽咽道:“師父你不要丟下阿九啊,阿九聽你話,阿九會好好練功,阿九也不會再說胡亂取人性命的話了,師父,阿九只有你了,你不要丟了阿九好不好。”
“傻孩子。”王一將杯子里的水一口喝下,安慰道:“阿九,我會老的,老了就會死的,你還那么小,總會有只剩你一個人的時候,別哭了,放心,我王一,有生之年定不會棄你于不顧的。”
一聽不會被拋棄,王芷立刻由哭轉笑,面帶喜色的問道:“師父,你叫王一啊?我叫王芷,我竟然和師父幾百年前是本家呀,真好!”
王一淡笑,小孩子,忘性大。
王芷卻是徹底放松,繼續道:“老師啊,你的名字好簡單呀,你的父母怎么給你取的名字呀,怎么會單名一個一呢......師父,對不起......”
她忘了,她師父曾是白雪宮的人,白雪宮的刺客,怕當初也像她被帶進白雪宮一般吧。
“無妨。”王一抬手將面上的面皮揭下,慘白的唇勾起,她道:“白雪宮里十數年,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什么模樣了,又哪里記得我的家里人,能記得自己的名字便是不錯了,阿九啊,你不像我,你還有干干凈凈的機會,我的手上早已沾滿血腥,可你的,卻是半點都不曾有過,而且,只要我在一天,你的手上就會是潔白的,以前沒有的,以后也不會有。”
我定會,能護你幾年,便護你幾年。
“師父,阿九會記住替你記住的,記得牢牢的!”阿九笑,纖細的手指拂過她師父的眉梢,臉頰,“師父,其實你生的也是美的,只是臉色太過蒼白了,我瞧著你這眉眼真真是比那個什么花魁還要好看的,就是這臉,比那個花魁大了些,可是師父你的下巴卻是完美至極,嗯,師父總體來說你還是個美人的。”
王一哭笑不得,“阿九,你這話,到底是在夸我,還是在提醒我啊。”
阿九卻將她塞進被子,笑道:“嘿嘿,天晚了,師父你快快休息,明日我們早早啟程,我就在這陪您,那勞什子面皮就不戴了。”
為了照看她,王一一直都以男子面目示人,甚至晚上,她都不敢隨意取下,因為,她怕她自己傷重,再以女子身份帶著她,會護不住她,會被欺負。
“好。”王一溫柔一笑,安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