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卻是急急的湊到王一身邊,在確定了王一不過是點點皮外傷之后,青蔥般的小手抽出自己腰間的匕首便要去取了那黑衣人的姓名。
卻被王一那只干凈的手扣住手臂,搖搖頭輕聲道:“我希望你的手能夠保持干凈,不經人命,不負人債。”
阿九委屈的瞪著王一,大聲道:“若是他們要殺我,我也不可殺了他們嗎,這人敢傷師父,我便是將他碎尸萬段都無法平息我心中之怒!”
王一定定的看著她,緩聲道:“若有人想要取你性命,你殺了便殺了,可如今這般的人命我卻不想你沾染,實在是臟污不堪。”
白雪宮的人,剖開血肉挖出心,都是臟的!
那處骯臟不堪的深淵中,只有一個圣潔的存在,卻也早已消散于世間。
良久,阿九才平復下來,垂眸間看到王一另一只手上的血跡,當即道:“我去給師父打水,洗洗手。”
“好。”
王一答的輕聲慢語,給許楓造成一種她是個學富五車的富家才女的錯覺,若不是她手上的鮮血還沒干,他都不信剛剛殺伐果斷的那個人,竟是她。
許楓恍惚間在王一身上好似看到了初雪,雖兩人出身不同,行事作風不同,可兩人卻都是面上風輕云淡,萬事如風過,從不掛心間,只有遇到自己在意之人,便是以命相抵,都不會有任何不甘。
沈墨一腳將被綁的那一黑衣人踹到在地面上,譏諷道:
“青天白日里,一身黑衣,還傻不溜秋的拿一黑巾蒙面,當真是怕入了人群找不見你們啊,說吧,到底誰派你們來的,如何知道此地的,又是為何前來,或者說為誰而來。”
說到最后,沈墨的聲音變得陰測測的,手中寒刃也在陽光下跳著光。
而那個斷腿的黑衣人則是被許楓一個手刀砍暈,因著他哀嚎的聲音實在是煩,可即便是砍暈了,那人竟也在哼哼唧唧都呼痛。
被沈墨一腳踹倒都黑衣人只是眼睛沖著另一黑衣人看了又看,似乎是舍不得,隨后便閉了閉眼,正當沈墨以為他要說什么都時候,那人的黑巾卻濕了一塊!
沈墨忙過去一手拉下他的黑巾,過分平常普通的臉上帶著絲痛苦的表情,嘴角更是往外流著股股顏色發暗的鮮血。
許楓里面伸手為那人把脈,沖著沈墨搖了搖頭。
人已經死了。
“這……”沈墨詫異的看向王一,這人明明剛剛眼神還纏綿不舍,怎么就服毒自盡了呢。
王一依然仔細的洗著自己的手指,頭也沒抬的說道:“白雪宮規矩,任務失敗,服毒自盡,毒藥是藏在嘴里的,必要時咬破,便會見血封喉,另一人定然也是問不到什么了,也沒必要再問,定然是什么也不會說的,等他自盡便是。”
許楓喉頭涌動,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
他心仁善,卻也不會真的勸說王一留這人一命,畢竟剛剛那一瞬,換個人怕是早已下去見了閻王。
王一卻是瞧見他的欲言又止,擦過手的帕子胡亂擦了把傷口,啪的一聲丟進水盆,冷冷的說道:“老頭兒,你想說什么便說什么,看在以往的面子上,我不會殺你的。”
許楓雖聽出王一語氣不善,卻還是誠實老實的說道:“老夫想說……可否留他一命,并為他醫治好腿傷,大不了廢去他的修為,做個普通人也好。”
王一皺皺眉,漆黑的雙眸中又泛起殺意,只是不知想到什么,閉閉眼,將那殺意強壓下去,站起身雙臂抱在胸前,直白又嫌惡的說道:“你如若想救他,我自不會攔著,只是救了他你便同他一齊離開,我不殺他已經是善意大發,還想讓我救他?你這老頭兒怕是腦袋他那短箭射中了吧!”
許楓苦笑,他若是有救他的手藝,便不會與她提起,他若是出手救治,這人也能活著,卻是會缺條腿……不論廢不廢去修為,這人都是廢了。
她不想救,他也不強求,只能多為他誦幾遍心經了。
不消片刻,斷腿那人便幽幽轉醒,只是斷腿之處,疼痛難忍,他更是因為失血過多而眼暈目眩,再一看旁邊已經氣絕身亡的那一黑衣人,他反倒眉眼見緩,隨后眼一閉,牙關一咬,口中吐出些許黑血,再不見氣息。
“沈墨,清理干凈,隨后我們離開,這地方已經被那人知曉,只怕要每個安生了。”王一頓了頓,看向那個因為打斗而躲回門內之人,柳眉輕蹙,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舒服,不過還是說道:“周星是吧,你可要與我們一起?若是要,便趕緊去幫沈墨,若不要,請自便。”
周星一個踉蹌,從門內摔了出來,嘴里喊著:“要,我要,多謝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