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探春正想著該怎么敷衍一番,安撫住趙姨娘不要妄動干戈時,忽就聽外面亂了起來,有人嘰嘰渣渣嚷著什么。
她秀眉一挑,推開房門呵斥道:“姨娘還在這兒呢,怎么如此沒規矩?!”
正跟侍書比手畫腳的小丫鬟聽了呵斥,連忙把頭垂到了鎖骨上,一個字也不敢再往外蹦。
侍書則是上前小聲解釋:“姑娘,園子里出事了,東府的珍大奶奶來做客,也不知怎么跟太太說的,竟就要趕那妙玉出府呢。”
“趕妙玉出府?”
探春倒是知道尤氏和妙玉之間的嫌隙。
月初東府舉辦滿月酒的時候,因芎哥兒八字輕,尤氏便想著找個女修做寄名干娘,壓鎮壓鎮。
當時賈寶玉第就想到了妙玉頭上,拍著胸脯說要牽線搭橋,結果卻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最終在櫳翠庵里碰了一鼻子灰,事情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不過……
東府那邊兒不是已經另外找了個女冠做寄名干娘嗎?隔了這么些日子,怎么突然又追究起來了?
再說單憑這事兒,也不好直接把人趕出去吧?
“這些閑事你理它作甚!”
這時趙姨娘在一旁不耐道:“不過是個沒相干的假尼姑罷了,趕出去就趕出去唄,能礙著咱們哪根兒筋疼?”
她要不說這話,探春還真未必理睬這事兒,但聽趙姨娘這么說,她便忍不住反駁:“那妙玉最是孤高桀驁的一個人,當初是咱們好容易請來的,如今稀里糊涂就要把人趕出去,她如何受得了?”
說到這里,便對趙姨娘交代道:“我先去清堂茅舍瞧瞧——姨娘不要疑神疑鬼,等過幾日再試探試探不遲。”
說著,也不理會趙姨娘的呼喚阻攔,領著侍書匆匆出了秋爽齋。
趙姨娘氣的直跺腳,兒子丟下她就跑,女兒也是這般,她怎么就生出這么一對兒白眼狼來?!
不過……
聽探春話里的意思,這事兒說不定還有轉圜?
也對,環哥兒小孩子家家的,或許是會錯了意越說不定。
自己雖比不得那些青春年少的,可這不是還有個三丫頭吊著胃口么?
難道那焦順真舍得就此放手?
這般想著,她的心態倒漸漸放平了,然后猛然一拍大腿,急道:“哎呦~我的香精!”
話音未落,也提著裙子沖出了秋爽齋。
…………
卻說探春趕到清堂茅舍時,恰巧李紈也聞訊趕來,正拉著尤氏細問緣由,她便也悄默聲的湊過去豎著耳朵旁聽。
只聽尤氏憤憤道:“我原只當她是年紀輕,不愿意給人做寄名干娘,不想今兒才聽說,她竟是嫌棄我們府上腌臜,還說了好些個不中聽的陰損話,連芎哥兒這不懂事的娃兒都被她數落了一通!”
“虧她還是個修行中人,如此不積口德到底修的什么佛?念的什么經?!莫說我們府上沒有那些事情,就有,也不是她能隨意貶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