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得了吧”
有人拆臺:“他要是有膽子,怎么不去找釁那工部的焦祭酒,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還有臉自吹自擂我呸,真特娘不是個東西”
“是啊,我瞧這上面還說,那姓梅的沒考上進士的時候,還得了人家不少的恩惠,如今為了名聲把人家騙到京城里,又中秋時大張旗鼓的退親,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么”
“我看分明是畜生不如”
“是啊、是啊要真為了什么大義,干嘛千里迢迢把人家騙到京城來退親”
“人家小官人的母親還病著呢,虧他有臉說什么大義”
幾個書生被罵的亂了陣腳,去兀自在大聲爭辯道:“諸位不要受了奸人蒙騙,梅翰林受人薛家恩惠的事兒,分明就是子虛烏有胡編亂造”
“可是這什么隨筆,不是人家寫給自己看的嘛他自己糊弄自己干嘛”
“是啊,我聽說這東西是被大理寺的人偷了,為了換銀子才貼在這里的”
“難道是那賊替薛家編的不成”
“這“
幾個書生正被懟的啞口無言,忽又見人潮再次分開,幾個公人在前,后面跟著的正是事主薛蝌。
因他這幾日總在順天府對面拋頭露面,在場倒不止一人認出了他,當下便道破了薛蝌的身份。
那幾個書生見正主到了,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咬牙越眾而出,展示著先前撕下來的隨筆質問道:“薛公子,你為何要在隨筆里含血噴人,污蔑廣顏公梅翰林字忘恩負義”
因方才剛被懟過,他雖極力擺出一副義憤的架勢,卻怎么看怎么外強中干。
薛蝌卻只咬牙吐出八個字:“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然后大手一揮,幾個薛家家仆立刻上前將那些隨筆和橫幅統統撕下來收好。
那書生見狀,又下意識質問:“你是要毀滅證據不成”
說著,忙把手里的隨筆揣進懷里。
薛蝌卻懶得再看他一眼,直接上了處刑臺,沖四下里拱手道:“證據薛某已經收到了,三千兩銀子我今晚就會送到指定的地點,尊駕收到銀子后,只需把那賬冊送到我家名下任意一間鋪子即可。”
話音剛落,臺下就止不住的嘩然起來。
雖然早知道薛家懸賞的事兒,可聽別人說,哪及得上聽當事人當眾表態來的震撼
薛蝌等眾人情緒稍稍平復,又沖四下里道:“若那人不在此地,還請諸位鄉親父老替薛某廣為傳播。”
說著,深施一禮,下得臺來揚長而去。
這來去如風的,卻給臺下眾人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那幾個書生你看看我看看你,最后也只得在眾人的嘲笑謾罵聲中,灰溜溜的逃之夭夭。
這件事情不出所料的,又迅速在京城之內傳播開來。
更有好事之人,重新將那隨筆默寫了出來因只能憑借記憶抄錄,倒鬧出了好幾個版本,互相爭執不下。
而看過聽過這篇隨筆,又問明事情由來始末的人,十成里倒有九成九會同情薛家,不恥于梅翰林的所作所為。
梅翰林及其擁躉,一開始倒也想辯駁來著,可很快就有人發現隨筆中的一些內容,竟能和剛剛發售的報紙文章互相印證。
譬如報紙上說梅翰林自小寒窗苦讀,家境一度十分艱難,直到某段時間才稍稍好轉,然后立刻開始接濟同窗同道。
再加上他如今為了大義,勇于和薛家切割的行為,足以證明其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堪謂大丈夫也
然而隨筆當中,恰恰就提到了,當時正是薛家上代家主見梅翰林有才,主動出錢資助了他。
如此一來,報紙上前后呼應的敘事,頓時成了另外的味道
偏偏這些內容據傳都是梅翰林的親朋好友所言。
又有通政司的編輯跳出來自承其事,非但時間地點俱全,更連當事人的簽押都有,容不得絲毫狡辯。
如此一來,聲討梅翰林的聲音是一浪高過一浪
短短幾日的功夫,原本還被士林吹捧成道德模范的梅翰林,竟就淪為京城之內人人喊打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