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焦順回到家,命人把對癥的藥材送去客房之后,原打算趁機脫身,守著邢岫煙和小知夏過節,不想王熙鳳、王夫人接連派人來請。
沒奈何,他也只好重新回了那大觀園里。
結果沿途總能看到有榮府下人,在犄角旮旯里對著他指指點點,焦順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滅了禮部的壯舉,已經傳的盡人皆知了。
等他湊巧聽了一耳朵,才知道眾人議論的,其實是方才自己馱著薛寶琴招搖過市的事兒。
也是,這些給人做奴婢的能理會什么國家大事,還不就是八卦一些花邊新聞
這且不論。
卻說到了大觀園正殿,酒菜早就已經擺好了,焦順道了聲罪,便入席陪著賈政、賈璉、賈珍幾個尬聊起來。
可惜內中獨少了一個賈赦,不然這榮寧二府的苦主就算是聚齊了。
正天南海北的胡扯,就見彩云在屏風后面談探頭探腦的張望,還不等焦順揣度出她的來意,賈璉就起身笑道“老爺、珍大哥,我和順哥兒還有些家務事要論,且借他一步說話。”
焦順初時還不解其意,等轉到各部一間小廳里,見了等候在里面的王夫人和王熙鳳,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這陣仗肯定不是要找自己再續情緣。
多半是為了那輪胎鋪子的事兒。
九月初三的時候,自己曾隨口承諾幫她們想主意,后來因被王夫人策馬奔騰,心里頭五味雜陳的,倒就把這事兒給拋在了腦后。
如今見了姑侄兩個,他才猛又回想起來。
果不其然,等見禮之后王熙鳳就在旁邊敲邊鼓道“順哥兒,你到底想出主意來沒有我可聽說忠順王府那邊兒,都已經開始大張旗鼓的翻新店面了”
王夫人也不說話,只把一雙莫名多了水潤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焦順。
雖則她慈眉善目的并不見有什么異樣,但焦順左右兩個腰子還是不免有些戰栗。
他原就是敷衍一下,并非真心想要管這事兒。
可如今騎虎難下,也由不得他不開動腦筋了。
呃
貌似是被虎騎才對。
“這”
焦某人素有急智,眼珠一轉便有了因勢利導的主意“我觀那忠順王雖然囂張跋扈,可平日里要么是折辱有名無實的王公勛貴;要么是欺負那些手握兵權、身處嫌疑,生怕被皇上猜疑的武將。”
“反倒是朝中實際掌權的大臣,從不見他敢招惹哪個既然他是欺軟怕硬的主兒,倒不妨趁著扳倒禮部的虛名猶在,打出小侄的名號試試。”
堂上三人聽了這話都不覺有些恍惚。
畢竟他們或多或少,都曾見過焦順在榮國府里為奴時的景象,當時誰能想的到這個有些粗獷的少年,竟就在三四年間一飛沖天,到如今甚至能憑名號反過來遮護榮國府了
而恍惚過后,他們又或多或少的有些不是滋味兒。
那忠順王若真如同焦順所言,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那他三番五次刁難榮國府,豈不就證明榮國府如今就是個軟柿子
故此賈璉心有不甘的追問“你確定這法子能成”
“能成自然做好,若不成”
焦順兩手一攤“怕就只能另請高明了。”
王熙鳳一聽這話立刻柳眉倒豎,甩著帕子嗔怪道“我看你分明就是沒認真想二三品的大員,都被你”
“對面可是親王。”
焦順打斷了她的話,正色道“若不是瞧太太面上,我又怎會咬牙祭出自己的旗號與王爺抗衡”
這意有所指的言語落在王夫人耳中,她原就要沁出水來的眸子里,登時又添了三分纏綿悱惻,旋即主動替焦順開脫道“也當真是為難你了,那咱們就先試試,若不成再論其它。”
雖說姑侄兩個都和焦順知根知底,但一來互相都被蒙在鼓里,二來這旁邊還有個苦主在。
焦順自不好在此久留,于是商量完如何扯大旗作虎皮的事情,他便主動告辭。
然而從那偏廳里出來,剛走了沒幾步,忽就聽后面有人揚聲道“順哥兒,你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