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焦順挺身而出義助薛家的做法,薛蟠自然是感激又欽佩。
但對于最終結果,薛大腦袋卻并不十分滿意。
怎么也該讓梅家見見血才對。
最好是血流成河
當然了,他終歸還是沒有沖進梅家滅人滿門的膽量,故此便又琢磨起了那二踢腳的法子。
原是想半夜動手的,不過身邊幾個親隨聽了他這主意,卻都擔心會被巡夜的撞破,于是就改在了黎明之前。
這天早上。
梅家后宅小廳里,梅翰林衣冠不整的枯坐在椅子上,兩眼滿是密密麻麻的血絲。
他因告病在家消息閉塞,故此直到昨天傍晚時,才得知了早朝上的重大變故。
雖然不知道當時具體發生了什么,但隱約也能猜到這多半和自己那封彈劾折子脫不開干系
可是
這明明被參劾的是那焦賊,卻怎么最后被下獄、被圈禁的反倒是禮部尚書和左右侍郎甚至還為此重開了昭獄
錯非年歲實在對不上,梅廣顏恐怕都要懷疑,那焦賊其實是皇帝養在外面的私生子了。
昨兒一整夜,他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踏實,生怕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就被龍禁衛抓去昭獄里嚴刑拷打了太祖朝昭獄之酷烈,可是直追明初的
等到了五更天,他索性披了件外套起身,在外間客廳里發起呆來。
說實話,他如今早已經后悔了。
若早知道皇帝寵信那焦順已經到了不辨是非的程度,自己又何苦去招惹他
悄默聲把兒子的婚事辦好,說不定日后還能拐彎抹角借上那焦順的力呢。
現在可好
“老爺。”
正悔不當初,耳邊就傳來了妻子關切的聲音。
梅廣顏偏頭看去,見妻子也披著件小褂從臥室走了出來,正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
“怎么了”
梅廣顏把臉一板,妻子知道體貼自然是好的,可他卻不想讓妻子看到自己這般軟弱無助的樣子。
“要不”
梅夫人上前給丈夫斟了杯茶,柔聲勸道“要不咱們暫且出京避一避吧,不拘是外放什么官職,總好過在京城里”
“婦人之見”
梅廣顏拂袖打斷了她的話,起身大義凜然的道“、現今朝中奸佞橫行,正是我輩讀書人奮起之時這才剛遇挫折,就慌慌張張逃出京城,我梅廣顏卻成什么人了”
見丈夫說的疾言厲色,梅夫人立刻低垂了頭頸不敢再勸。
梅廣顏這才又一身正氣的坐回了椅子上,同時心下卻是暗暗叫苦,若是在遞上那折子之前,自己或許還能設法出京避禍。
可如今連尚書侍郎都下了昭獄,自己這始作俑者再想脫身之外,哪有那么容易
不過這些事情就算告訴妻子也于事無補,還不如硬撐著自己偉光正的形象。
唉
要是沒聽那陳垨的歪主意就好了,壞了名聲,最多也就是個丟官罷職,可如今趟了這潭渾水
碰、碰碰碰、碰碰
正憂愁不已,突然間就聽院子里悶雷似的炸響,且是一聲接一聲,幾乎沒有半點停歇
梅廣顏夫婦都被嚇了一跳,忙推開門探頭往外觀察,卻只見那晨曦中正劃過一條條灰白色的軌跡,然后又有一團團火焰在內院上空爆開,直震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這大早上的,怎么會有人在放炮仗
還專往自己家里放
“不好”
梅廣顏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梅夫人卻猛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大聲喊道“這是沖著老太太屋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