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跟進里間,趁著小丫鬟送來衣服,母親去別處更換的當口,他略一遲疑,便湊到父親跟前悄聲問“父親,昨兒早朝禮部被人滅門的事兒,跟咱們家沒關系吧”
梅翰林本來沉著臉,聽了這話登時色變,外強中干的呵斥道“你打聽這些做什么家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安生讀書就好”
梅寶森也是因為想到父親才剛上了道奏折,轉眼就出了這事兒,所以隨口問了一句,
可卻沒想到這事兒竟真與梅廣顏有關
為這事兒連二三品的大員都下獄了,自家牽扯進去還能有個好
眼見家里就要大禍臨頭,這還讀個什么鳥書
梅寶森慌亂又煩躁的縮到了角落里,心下不住的盤算著,父親眼見是靠不住了,自己若再不想個法子扭轉局勢,只怕轉眼就要家破人亡了
可他一個半大少年,倉促間能有什么好主意
思來想去,目光不自覺便落在了祖母身上,然后滿心都是一句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大觀園內。
薛蟠得意洋洋的將事情經過講完,又吹噓道“哥哥說這事兒暴露不得,所以我壓根沒去梅家,只在兩條街外候著我跟你說,那爆竹都是專門訂制的,個頂個震天響”
“這事兒都有誰知道”
焦順沉著臉打斷了他的手舞足蹈“這些人現在何處”
薛蟠這才看出不對來,雖不覺得自己有那里做錯了,可如今焦順的威勢日盛,兩人之間主從易位,早不是當年搭便車去四方街看熱鬧的時候了。
故此這大腦袋連忙收斂了笑容,訕訕道“也、也就我身邊的四五個小廝知道,他們剛得了我的賞錢,如今應該正在外面吃酒呢。”
“你還讓他們去吃酒了”
焦順狠狠一瞪眼,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那梅家的老太太有個三長兩短,該怎么辦”
“正是要她一命嗚”
薛蟠心里的想法脫口而出,后來見焦順臉色愈發陰沉,才臨時改口道“哥哥用不著擔心,那幾個小子都激靈的緊,用了根兒老長的引線,等梅家人找過去的時候,他們早跑出去八條街了”
“你以為沒當場拿住就能高枕無憂了”
見他一副不以為的架勢,焦順冷笑“我問你,你那些炮仗那里來的薛家旗下應該沒這買賣吧”
“我讓人從街上買的啊”
“呵這又不是年下,京城里長期做鞭炮生意攏共也就那么五六家,真要是查問起來,你敢保證官府追查不到你那些小廝身上”
“這個”
“再有,剛干完這事兒,你就放任他們去外面吃酒,難道就不怕他們喝醉了,把這事兒當談資宣揚出去”
“呃”
“一旦查出是你派人干的,到時你自己被緝拿下獄就不說了,連帶著大家這些日子的努力,恐怕也全都要付諸東流”
“這、這”
薛蟠吞了口唾沫,遲疑道“又不是我的人直接打死的,早幾年我在金陵時”
“你也知道那是金陵”
焦順沒好氣的打斷了他“且不論這是在天子腳下,就說如今上上下下有多少人盯著薛家和梅家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真要是發了案,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絕無可能”
薛蟠終于害怕了,一把扯住焦順的袖子,哀求道“哥哥可不能不管我我這才定了親,眼見年前就要娶妻了,這當口要是被抓起來,我那千嬌百媚的媳婦豈不就便宜別人了”
這當口還能想著千嬌百媚的小娘子,果然是我輩中
呸
果然是個沒腦子的色批
“你現在立刻把那幾個人找回來,然后安排他們去南邊避禍別回金陵,事情倘若鬧大了,保不齊就有有心人去金陵查問,最好是選個別處,先給他們弄個肥缺,再許些未來的好處”
其實最穩妥的法子是殺人滅口。
可這種事兒焦順肯定不好親自施為,倘若薛蟠再鬧出什么差池,最終落入法網供出緣由,屆時豈不要定他一個教唆的罪名
所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再有,你派人盯緊了,看梅家請沒請大夫,若請了就算了,還是我來吧。”
面對巴巴看著自己的薛蟠,焦順直覺得后槽牙疼,若不是為了沒到手的薛姨媽,他才懶得理會這憨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