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如何倒罷了,怕就怕有人趁機生事
考量到如今文臣間的情緒和輿論,這簡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賈雨村正不知該是進是退,忽見外面跑進個衙役來,雙手捧著張紙大聲道:“太爺、太爺,那梅寶森終于招了”
“嗯”
非但是梅夫人吃了一驚,連賈雨村也很是驚詫。
他方才百般逼問,梅寶森都硬挺著不肯說,怎么這一會兒的功夫,焦順就得手了
難道他勸自己不要動刑,自己卻反倒下了狠手
正遲疑間,那衙役已經把手里的紙送到了賈雨村面前,賈雨村下意識接過來細瞧,原以為會是口供什么的,誰知上面只簡單了寫著一行小字:兒子已經招認,母親不必再隱瞞。
“這是”
賈雨村狐疑的抬頭詢問。
那衙役忙解釋:“是是師爺說,若直接送口供來,只怕梅家未必肯信,所以干脆讓那梅寶森直接寫了張紙條。”
“嗯”
賈雨村隱約覺得其中有詐,但還是不動聲色的把那紙條遞給了梅夫人:“夫人不妨先看看這個。”
梅夫人原本聽他二人對答就已經慌了,等接過那紙條大致分辨了一下,見果然是兒子的手筆,原本強裝出來的鎮定頓時維持不住,兩腿一軟癱倒在地。
旋即又膝行兩步,跪倒在賈雨村面前哭求道:“大人明鑒、大人明鑒,當時寶森已經被我攔了下來,那毒藥是我婆婆自己犯糊涂喝下去的,并非”
正努力替兒子開脫之際,她忽然發現失手掉落在地的紙條背面,竟是雪白平整的一片,腦中頓時靈光乍現,失聲叫道:“不對,這不是寶森寫的,他、他平常寫字總是下意識用力過猛力透紙背,絕不會、絕不會似這般”
說著就要抓起那紙條細瞧究竟。
結果卻被賈雨村搶先一步撿起,在燈下仔細分辨,其中果然有反復勾勒的跡象,應是照著梅寶森的字,照葫蘆畫瓢描出來的,因下筆遲疑,自然不可能力透紙背。
若在白天,梅夫人多半一早就發現問題了。
可如今畢竟是在晚上,她情緒激動之下難免失察,雖然很快就又警醒過來,卻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還真讓薛蟠給猜了個不離十”
這時門外傳來焦順詫異的聲音,旋即他領著薛蝌從外面走了進來,兩人都換了一身衙役裝扮,顯然是跟著報信的衙役一起混進來的。
不過如今梅夫人既然已經招認,又是下毒這種鐵證如山的情況,自然也就沒必要再隱藏身份了。
賈雨村抖了抖手里的紙條,半真半假的埋怨道:“焦賢弟既有這好主意,卻怎么不先跟我商量商量,若是我主筆,絕不會讓她察覺出破綻來。”
“小弟也是臨時想到的。”
焦順打了個哈哈,旋即將目光轉向了梅夫人,此時梅夫人也正抬頭打量。
薛蝌她是見過的,而焦順她雖然沒有見過,但聽賈雨村的稱呼,也猜出這人必是丈夫心心念念的焦順
想到丈夫正是受他牽連下獄,兒子也因他的詭計即將鋃鐺入獄,梅夫人不由得怒發沖冠,猛然間從地上躥將起來,厲喝道:“姓焦的惡賊,我跟你拼了”
說著,便張牙舞爪的撲向焦順,結果剛沖出兩步,腳下冷不防踢到了正中的火盆,踉蹌著直接撞進了焦順懷里。
焦順原已經做好了反制的準備,她這突然馬失前蹄,倒讓焦某人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識伸手環住,卻不小心扣住了心口要害。
那梅夫人一頭撞在焦順的胸肌上,本就有些頭暈目眩,冷不防又受了這記祿山之爪,愈發羞憤交加氣血翻騰,一時眼前發黑竟就癱軟在了焦順懷里。
呃
好強的既視感
這一天之內連著兩個婦人暈倒在自己懷里,也不知是個什么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