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經這一緩,也終于調整好了心態,照著昨天晚上焦順手把手教的言語,悲聲道“老太太、老太太其實是服毒自盡的。”
“怎么會”
“昨天老爺被帶走之后,也不知是誰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老太太,結果老太太聽說是去了昭獄,以為老爺必無幸理,于是就”
聽到這里,梅廣顏如遭雷擊,往后踉蹌了半步,又撲倒在棺槨上嚎啕大哭道“母親、母親,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啊”
哭了幾聲,他忽又起身指著妻子罵道“你這賤婢是怎么當的家怎么會讓人跑到在老太太跟前
亂嚼舌根兒”
梅夫人連忙屈膝跪倒“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因老爺的事兒六神無主,老太太就不會服毒自盡,寶森也不會落到順天府手上”
“寶森落到了順天府手上”
梅廣顏的眉頭幾乎擰成了川字型,也是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兒子并不在家,當下疑惑道“這跟寶森又有什么干系”
“老太太畢竟是服毒而死,所以我就沒敢聲張誰知寶森他不明就里,偷偷跑去狀告薛家,說老太太是受了驚嚇而死的,結果不知怎么驚動了薛家,他們便找來順天府尹賈雨村登門查案。”
“因查出老太太是中毒而死的,那薛家小兒一口咬定是有人故意下毒殺死了她,又刻意栽贓嫁禍薛家,妾身百口莫辯”
“蠢材、蠢材、真是蠢材”
梅廣顏剛聽說兒子栽贓薛家時,還暗自欣喜兒子到底得了自己三分真傳,竟有這般的急智。
后來聽說被薛家拿住把柄倒打一耙,登時又起了虎父生犬子、恨鐵不成鋼的心思。
連罵了兒子幾聲之后,他才又追問“明明母親是服毒自盡,你又怎么會百口莫辯”
“因為我實在說不清楚,老太太是從哪兒弄來的毒藥。”
梅夫人抹著眼淚哭訴道“結果那薛家小兒揪住這一條不放,所以我才”
梅廣顏聽到這里,也奇怪老太太自盡用的毒藥是怎么來的,可妻子已經提前說了不清楚這事兒,先入為主之下,他自然沒法追問。
最后只咬牙頓足道“查,一定要查個清楚”
說著,就要招呼管家進來鋪派任務。
“老爺且慢”
梅夫人連忙攔下了他“昨晚上若非順天府尹賈大人不想把事情鬧大,和那薛家小兒打起了對臺,只怕我與寶森都要被帶去順天府羈押了如今寶森還在順天府里關著,若是老爺一回來就大張旗鼓的查問,賈大人那邊兒”
說著,就將賈雨村昨天的言語復述了一遍,又略略竄改了薛蝌的態度,說他極力要求嚴查此案,正因兩人意見相左,所以昨晚上才選擇了暫時擱置。
至于焦某人的存在,則是徹底被她隱瞞了下來。
梅廣顏聽完之后,好半天才想明白賈雨村是因為什么,才不愿意繼續深挖此事,于是忙道“既如此,我這就去拜會那賈雨村,當面痛陳利害,免得他被那薛家小兒蠱惑,將母親的死栽贓到你們母子頭上”
顯然,他對于母親是自盡的說辭并無懷疑,畢竟梅夫人一向孝敬公婆,從沒有半點違拗的地方。
而他更是萬萬想不到,兒子在遭受大起大落的刺激之后,竟就萌生出了弒親的念頭
聽說梅廣顏要去順天府見賈雨村,梅夫人好容易平復下來的心肝登時又七上八下,想也不想便脫口道“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