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僅有的一處干凈空地上,此時正斜支著個斗大的面篩子,作為支撐的小樹杈上,又延伸出一條四五丈長的紅線。
紅線的另一頭,則被一只欺霜賽雪的小手緊緊抓在掌心里,只等有幾只麻雀陸陸續續進到面篩子下啄米吃,那只玉手便往懷里狠命一扯。
只聽啪嗒一聲,那面篩子倒扣在地。
雖然五六只麻雀飛走了一大半,但還是有兩只躲閃不及的貪嘴貨,被扣在了那篩子下面,撲棱著翅膀四處亂撞。
尤三姐歡呼雀躍著,從躲藏處三步并做兩步沖到陷阱前,先是一腳踩在那篩子上,然后不知從哪兒摸出支剪刀,順著篩子邊緣豁開條口子,毫不猶豫的把手伸了進去。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用陷阱困住麻雀了,上回挑起篩子去捉時,不慎放跑了獵物,所以這次干脆另辟蹊徑左右她也不是真想靠這法子打獵,只要能有所收獲,便毀了這篩子也不打緊。
那兩
只麻雀本就驚慌失措,見那玉琢也似的巨爪從天而降,自是拼了命的反抗,尤三姐的指頭先是被啄了幾下,緊接著那指背上又被劃了條細細的血痕。
她悶哼一聲,下意識往回縮了縮手,不過很快便又咬緊牙關,堅決的將一只麻雀抓在手上,大拇指和食指狠狠掐住麻雀的脖頸,又把它的頭抵在石板上用力彎折。
那麻雀起初還用力掙扎,但在尤三姐的辣手摧殘之下,很快就沒了動靜。
尤三姐又如法炮制弄死了另一只,這才把面篩子掀開,用紅繩串了兩只麻雀,攏在袖子里轉身直奔大雄寶殿。
與此同時。
主持禪房里,面容憔悴的妙玉盤腿坐在佛龕前,卻半點誦經的心情都沒有。
在她身后,靜儀氣急敗壞的來回踱了幾圈,突然頓足道“師姐,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那尤三姐就是個瘋婆娘,這才來了幾天就把咱們廟里鬧的雞犬不寧若再讓她鬧下去,非把大殿的屋頂給掀了不可”
自那晚之后,尤三姐就被送到了廟里。
然而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樣,聽說要被送到廟里,尤三姐非但沒有抵觸,反而答應的十分痛快。
初時靜儀還摩拳擦掌,想要報當日縱火之仇,結果沒兩天就發現,那尤三姐那里是來接受管教的,分明就是跑廟里解恨來的
打從來到這廟里開始,尤三姐別的不干,專做些人憎狗嫌的事兒,件件樁樁往人肺管子上戳。
跟她講理,她全當你說的都是耳旁風;跟她動粗,她直接朝你死我活上招呼。
廟里的尼姑都知道這是貴人送來讓管教的,誰敢真對尤三姐下狠手
結果一方肆無忌憚,一方投鼠忌器之下,她竟是以一敵十不落下風,反倒打的廟里的尼姑們聞風喪膽苦不堪言。
要不是離了這牟尼院,未必還能找到下家,只怕尼姑們請辭的心都有了。
靜儀作為實際掌權者,自也吃了不小的苦頭。
眼見妙玉閉著眼睛全無反應,她恨恨的將銀牙一咬,斷然道“師姐要是不管,我今兒就跟她拼了,我就不信這么多人拿不住她一個”
說著,轉身就要出門。
“不好了、不好了”
這時胖瘦尼姑一起大呼小叫的跑了來,進門便嚷道“那混世魔王抓了兩只雀兒,要在大雄寶殿里烤著吃呢”
靜儀聞言氣的直跺腳,罵道“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就眼睜睜的瞧著她抓麻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