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雞飛狗跳之后,披掛整齊的賈寶玉很快出現在了賈政面前。
賈政將王夫人昨夜的收獲簡單說了,又板著臉囑咐道“等你焦大哥把奏折送來,你務必通讀幾遍,然后再改成自己的文字若有什么不懂的,就去請教你焦大哥,記得態度要恭敬、學的要認真,若敢有半點失禮之舉,仔細你的皮”
聽說焦順已經應下了,而且當場就想出了法子,賈寶玉先是氣餒,繼而悶在心里的邪火一股腦宣泄出來,竟大著膽子強辯道“老爺時常教導兒子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偏卻怎么總讓兒子去做這些弄虛作假沽名釣譽的事情”
“你、你”
賈政氣的拍桉而起,若在外人面前,他或許會被懟的一時語塞,但每次罵起兒子來卻是有如神助,當下冷笑道“該死的奴才,我是讓你拾人牙慧,幾曾讓你弄虛作假了”
“那薛蝌似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撐起了家業;便你璉二哥雖不甚成器,似你這么大的時候,也已經開始在為家里的事情在外奔走了。”
“偏你整日里與婦人為伍,混跡于脂粉當中,全不見一絲男兒志氣我若是你,早羞慚的跪死在孔廟里了,又怎敢假托圣人之言,行狺狺狂吠之實”
拾人牙慧和弄虛作假有什么區別
賈寶玉心下不服,但見自家老子暴跳如雷的樣子,卻也不敢再做分辯,忙口不應心的服了軟、認了錯。
賈政見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心中卻愈發的恨鐵不成鋼,有心再罵幾句,又覺得糞土之墻不可污也,最后蕭瑟的擺了擺手道“道理你都懂,我也懶得與你多費唇舌,且滾回你那脂粉窩里去吧。”
賈寶玉恍似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躬身告退。
等離開榮禧堂,卻又忍不住遷怒起了焦順,心道這焦大哥也是的,怎么母親說什么他都答應難道是喝了自家的湯不成
與此同時。
剛從寧壽宮太上寢宮出來的隆源帝,也窩了一肚子邪火,于是出門上了車子便不管不顧的勐蹬。
后面連皇后在內,百十號人狼奔豬突的在后面追,最后還是也騎著車子的皇后娘娘速度最快,勉力趕上了前面的隆源帝。
“皇、皇”
她有心讓皇帝騎慢一點,免得傷了龍體,可這一通勐蹬早耗光了力氣,喘息著剛張開嘴,就又被皇帝落下兩三丈遠,只得破罐子破摔的放緩了速度。
好在皇帝又騎了一陣子,便發現后面的大部隊沒能跟上來,于是兜圈子繞了回來。
結果見皇后香汗淋漓的癱軟在車上,平素挺拔的身姿都垮了,正將上半身死死壓在車把手上,生生擠出兩盞車燈來。
隆源帝看了大笑不止,連心下的不快都散了五六分,又暗忖皇后到底還是瘦弱了些,若換成容妃或者賢德妃擺出這個姿勢
“萬歲爺”
皇后勉力抬起頭來,卻見皇帝一副神游物外的樣子,于是先喚了他一聲,又咽了口唾沫,略略滋潤了幾乎冒火的喉嚨,這才解勸道“自來人上了年紀就容易念舊,況且太上皇患上眼疾之后,對新人新物也難有個清楚的印象,這念舊之心自然也就比旁人更勝。”
“哼”
回過神來的隆源帝輕輕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反駁皇后的話。
太上皇越來越念舊的事兒,他又怎會不知道
就比如忠順王,太上皇年輕時對這個弟弟管束甚嚴,時常訓斥責罵,但自從退位之后,對忠順王反而越來越親近,時常要召他入宮談論少年時的趣事,言談舉止對其多有縱容之意。
忠順王也是因此,才生怕被皇帝忌憚,所以才開啟了自污模式當然了,他原本也就是飛揚跋扈的性子,與其說是自污,不如說是放飛自我更合適一些。
但忠順王明顯不懂得過猶不及的道理,他做的那些烏七雜八的事情,如今早在皇帝心里掛了號,只等著太上百年,便要拿他開刀。
扯遠了。
今兒隆源帝之所以不快,是因為方才太上皇絮絮叨叨的,非讓他保全老臣的一份體面走完了三辭三拒程序前首輔,下月初終于要返回江浙老家了。
隆源帝對這位兩朝首輔本就多有不滿,巴不得借他震懾群臣呢,又怎肯給他留足體面、降下殊榮
偏太上皇的話,他又不好反駁。
唉
也不知焦愛卿有沒有什么兩全其美的法子。
話說上回他連夜入宮,與自己秉燭夜談的時候,就幫自己解決了不少疑難,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