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您瞧,這該預備的早都預備好了,正等著下鍋呢就出事兒了”
“我們也不敢誤了做飯,可要是眼瞧著鬧到太太跟前兒,也傷了大奶奶的臉面不是”
“停停停,先別吵”
聽了這一籮筐,素云腦仁都疼,忙抬手下壓示意她們暫時住嘴,然后點選了一個熟識的問“你來說,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竟連灶上做飯都給耽誤了”
那婦人這才從頭一五一十的說起來。
卻原來那墜兒的母親正是灶上的廚娘之一,平兒請示過王熙鳳后,便帶著將她喚到藕香榭內,做聲作色的表示墜兒已經招認了,讓墜兒母親不要自誤。
那墜兒母親初時一個勁兒的給自家女兒辯解,旁邊有婆子見狀,又疾言厲色的呵斥了兩聲,她便軟了,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的求平兒高抬貴手。
陪審的婆子見狀便以為是結桉了,但平兒卻瞧出不對來,遂暫時按下不在審問,轉而去打聽探春襲人那邊兒的成果。
結果那墜兒一味哭喊、抵死不認。
雙方互通有無,一時都有些吃不準,于是襲人便提議干脆讓這母女兩個當面對質。
結果這一下子就鬧出了事端。
那墜兒母親一見女兒,噼頭蓋臉上去就是幾個耳光,邊打邊質問女兒到底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把二奶奶、三姑娘都給驚動了。
墜兒仍是哭訴不認,她母親愈發惱羞,當即拳腳齊下。
探春平兒見不是個法子,正待命人將她們分開,不想墜兒竟就一頭撞在了廊柱上,直撞的頭破血流人事不省。
當時藕香榭里一陣大亂,探春急忙張羅著去請大夫,又命人取金瘡藥來給墜兒止血。
不想就這么幾句話的功夫,也不知慌亂中誰露了底,讓墜兒母親聽出這是內外勾結的盜桉,當即哭喊著沖出了藕香榭,自稱是屈打成招,又嚷著要見老爺太太,給自己和女兒申冤昭雪。
襲人忙命人去追,好容易才在半路上截住墜兒母親,卻也已經鬧的滿園風雨。
再之后,三人好說歹說,那墜兒母親依舊坐地撒潑,哭喊著要讓老爺太太主持公道,再不然就去報官。
平兒見不是個事兒,便派人來找柳嫂子,讓她這個直管上司幫著解勸解勸,不想灶上的廚娘聞訊,都跑了去看熱鬧,這才出現了眼前的一幕。
聽完這些,素云和紫娟面面相覷。
半晌,素云才道“你自己把東西送去吧,我得趕緊去稟給大奶奶知道。”
其實這事兒李紈多半已經知道了,但萬一呢她做為李紈的左膀右臂,自然是第一時間把消息傳遞過去。
紫娟也知道這不是計較的時候,當下勉強尋了兩樣點心,便匆匆回了瀟湘館。
且不提她。
卻說藕香榭里,此時仍舊亂的一鍋粥仿佛。
探春倒還算鎮定,想要主持大局來著,可無奈此時她還沒想原著那般,得到王夫人的親口任命,暗里雖有李紈、王熙鳳背書,可也沒有明示眾人。
再加上因為最近克扣月例的事兒,仆婦丫鬟們心底其實都壓著火兒呢,一個個看似是在調停勸和,實則不少都在暗中拱火、偏幫那墜兒母女。
這一來,形勢自然不是探春能把控住的。
于是這自天冷之后,就漸漸乏人問津的藕香榭,一時竟就成了臺風眼,越聚人越多、越卷人越亂。
等到王熙鳳和李紈聞訊趕到時,這左近已經聚集了一二百人,她們明著是替墜兒母女打抱不平,實則是想趁機鬧上一場,縱不能討來月例,好歹也出一口悶氣。
抱著這樣的心思,連素來說一不二的王熙鳳竟也是束手無策,畢竟這扣發月例的事兒本就是因她而起。
眾人心中惱恨,又自持法不責眾,自然不肯聽她的。
最后也不知那個挑頭,百十人簇擁著墜兒母親,呼呼啦啦直奔清堂茅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