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會找上來旺,細想其實并不奇怪。
一來雙方都是出身王家,來旺原本就是陪嫁當中的魁首,又是自小看著昭兒長起來的;二來么,王熙鳳素日里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倒有大半都是托給來旺去辦的,因此也就不用擔心來旺會出賣二奶奶和自己。
因此焦順前腳剛走,后腳昭兒就找上門來,先請來旺屏退了左右,然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將由來始末統統告訴了來旺。
來旺聽了也不由大吃一驚。
雖說王熙鳳往日里出格的事情也干過不少,可那最多也就是貪污腐化、徇私枉法,什么時候和這些不干不凈的事情扯上過關系
她以前還因為不恥這些東西,和賈璉大鬧過一場呢,如今怎么就
震驚過后,來旺下意識問道“奶奶要將這虎狼之藥用在何處”
“這”
昭兒皺著眉頭胡亂猜測道“也或許是深恨那幾個帶頭鬧事的婦人,所以想要讓她們當眾出丑”
說到半截,發現來旺正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盯著自己,他立刻訕訕的收住了話頭。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這猜測完全不靠譜,可他要是能有靠譜的推測,還用得著跑來問計于別人
來旺又沉吟半晌,才再次開口問道“聽你這意思,二奶奶催的很急”
“是啊,說是兩三天里沒拿到,就要扒了我的皮呢”
昭兒頂著一張苦瓜臉,哀求道“來旺叔,您可是看著我長起來,如今小侄遭了難,您可千萬要給我指點一條明路啊”
“這一時間,我哪里有什么明路可指”
來旺無奈攤手,他心中其實隱約有所揣度,但一來怕猜錯了,二來也怕昭兒反手就把自己給賣了,于是敷衍道“這樣,你且寬限我一兩日,我要是能想到主意,就使人知會你。”
“這”
昭兒也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可不求來旺幫忙,他還又能指望誰
當下也只能再三哭訴,希望來旺看在舊日情分上拉自己一把。
來旺好容易把他打發走,又翻來覆去琢磨了許久,越想越覺得這事兒非同小可,于是等到焦順回來,就立刻把他喊到了堂屋里。
等把這事兒說明白,焦順先就有些無語。
這事兒鬧的,愣是出口轉內銷了
王熙鳳要做什么,只怕天底下再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但當著自家老子的面,他也只能揣著明白裝湖涂“二奶奶弄這東西做什么也沒聽說她和璉二爺破鏡重圓了啊”
“湖涂”
來旺橫了他一眼,拿指頭點戳著炕桌,沉聲道“你也不想想,若是用在夫妻之間,又何須迷人心性的虎狼之藥”
“那爹您覺得她是要用在什么地方”
“多半”
來旺略一沉吟,突然斬釘截鐵的道“多半是要用在薛姑娘身上”
焦順這一下可真吃驚不小,忙問自己老子是什么猜出來的。
“你想啊”
來旺近來難得在兒子面前顯圣,忍不住就有些洋洋自得“二奶奶是什么脾性如今二太太明擺著要過河拆橋,她能忍得下來才有鬼呢她不肯忍氣吞聲,又想奪回管家的權利,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讓這樁婚事辦不成。”
“可這樁婚事是御賜的,想要拆散談何容易除非是女方出了天大的丑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