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焦家客院內。
林黛玉趴伏在床上,解去半邊小衣,露出一段兒賽過蓮藕的雪白玉臂,緊咬銀牙、雙眉微蹙的側著頭。
司棋讓雪雁攥緊她的皓腕,往手心上倒了些紅花油,反手拍在林黛玉刀削玉琢也似的肩頭,先從上到下抹勻了,然后又發力揉搓。
只聽林黛玉悶哼一聲,原只是輕輕趴在枕頭上的臉頰,立刻壓得扁平,小嘴也因此微微張開,瞧著活像是條被壓在案板上的美人魚。
“有道是痛則不通、通則不痛。”
司棋一臉司空見慣的樣子,邊繼續給她捏拿按摩,邊隨口道“眼下這還只是剛剛淤積,若是不化開,明兒有姑娘受的。”
紫鵑在一旁,見自家姑娘額頭剛塌下去的汗,又密密麻麻浸潤出來,忙心疼的拿帕子去擦,有心叫司棋輕一些,又怕惹她不快。
只得旁敲側擊的問道“姐姐這是什么時候學的推拿”
那潛臺詞是推拿不好倒罷,可別給我們姑娘治聾治療啞了。
“前年我就學了。”
司棋聽出她的話外之意,不以為然的道“除非是實在抽不出功夫,不然我們老爺每日里都要活動筋骨,所以特地淘換了些推拿的法子回來,以便活動完松松筋骨最初原是玉釧、香菱幾個輪著來,后來我跟著邢姨娘過門,這差事就都是我一個人的了。”
“原來如此。”
紫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心下卻反而更緊張了,這焦大爺是什么體格自家姑娘又是什么體格司棋要是比著給焦大爺的力道來,還不把姑娘的胳膊給掰折了
好在她仔細觀察,見林黛玉雖緊咬牙關滿頭細汗,卻還勉強支撐的住,這才漸漸放寬了心。
又尋思著若是以后自己有機會,不妨也學了這手藝,也免得在一旁提心吊膽又插不上手。
正在這時,邢岫煙也挑簾子走了進來,見此情景,忍不住連連搖頭“你這丫頭也是的,方才打球時太太不過玩笑兩句,你倒較上真兒了,如今可好,自討苦吃了吧”
林黛玉被她瞧見這窘樣,不由羞窘起來,勉力把頭背轉過去,嘴硬道“我哪里較真兒了,不過是瞧云丫頭興致正高,陪她耍哎呦”
正說著,司棋的手在她頸側一捏,便疼的她忍不住雪雪呼痛。
邢岫煙被嚇了一跳,忙湊上前探問“怎么了可是傷著哪處筋骨了”
“是舊疾。”
司棋淡定的答道“林姑娘平素習慣久坐,又不愛活動,這脖頸兩側早有淤塞,年輕時不顯什么,往后上了年紀可就麻煩了。”
說著,又發力揉捏了兩下,直疼的林黛玉在床上一拱一拱的,張著櫻桃小嘴倒吸涼氣,連道“姐姐手下留嘶受不得了、受不得了”
“所謂通則不痛、通則”
“下回再通、下回”
“好了、好了”
邢岫煙見狀忙吩咐道“既是舊疾,也不急在一時老爺不是讓太太教她做操么且等舒活開筋骨,再予她推拿不遲。”
司棋這才罷手,招呼紫鵑、雪雁取溫水來,幫林黛玉擦去臂膀上的藥油。
紫鵑托著盆,雪雁將毛巾在溫水里浸了浸,邊給林黛玉擦拭,邊笑道“雖說是吃了些苦頭,但我也有日子沒見姑娘這般活潑了。”
想了想,又道“上回好像還是寶琴姑娘在瀟湘館的時候。”
剛將頭轉回來的林黛玉聞言一愣,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就融入了焦家。
這主要也是因為舉
目所見皆是舊人,邢岫煙和平兒又管束得當,并不見榮國府那些蠅營狗茍之事,再加上領頭的還是史湘云這個開心果,以至于短短三天時間,她便消除了初來乍到的不適。
甚至于心情都比在榮國府時好了許多。
也或許
是因為見不到那負心人的緣故吧。
當然了,焦順和來旺這幾日白天基本不在家,應該也是讓她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的原因之一。
說到焦大哥
也不知三妹妹那幾句話,有沒有起作用。
林黛玉起身披上小褂,看了眼邢岫煙,又把到了嘴邊的詢問咽了回去這樣的事情還是直接找湘云打探吧,也免得邢姐姐夾在中間難辦。
這史湘云還真不禁念叨,林黛玉剛想到她,她便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嬉笑道“熱死了、熱死了,快讓人抬浴桶來嘻嘻,咱們兩個鴛鴦戲水。”